好声好气求情的都是老人声音。

饱受岁月蹉跎，历经风霜侵蚀的嗓音已沙哑，恳求声却格外清晰。

响彻云霄的拒绝声却铁面无私:“少废话！国有国法，家有家规，让你现在交你就现在交！磨磨蹭蹭这么久，再不把沙子交出来，别怪我们不客气！”

“不客气就不客气，哪有这样逼老百姓的，你们对得起这身衣服吗！”

“要沙子没有，要命有一条，你们要强闯进萧家村搜刮沙子，要去山上砍板栗树，除非从我们身上踏过去！”

“对！除非从我们身上踏过去！”

“你们这样做，跟古时候抢劫老百姓粮食的土匪有什么区别！”

后面这血气方刚的声音，不用看都知道，是萧家铁骨铮铮的好儿郎们。

敌我双方都堵在萧家村口，乌泱泱一大片人头攒动，身影多得数不清。

依稀能看到战场中间的分割地带。

运沙的砖车停在大路两边，最前边有一辆银灰色小轿车，三辆黑车。

从外面进萧家村的是清一色警服，萧家村方向对外的是手握铁铲锄头的萧家青年，双方对峙，谁都不退半步。

车到山前没路了，车上的人只能下来，走着进萧家村。

白露看着前方十多个五大三粗，身穿制服的彪形壮汉，微蹙了蹙眉。

问李红英:“他们有相关部门批示的文书吗？”

李红英想了想，才说:“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盖了红章的通知？”

白露点头。

“有。”李红英立即回答:“他们老大带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过来，年轻男脖子上戴有工作证，远远的我们看不太清，只知道是城里办公室的，他手上有一张通……文书，来的时候给我们看过一眼，上边确实盖了大红色印章。”

林锦凡见白露在沉思，便问萧国福:“有没有看清楚文书内容？”

萧国福立即回道:“看了，是我亲自看的，里边确实有写我们非法挖采沙砾，要我们全部归还，板栗山不符合标准，要我们退耕还林之类的内容。”

林锦凡小时候经常跟萧淑蓉回萧家村，帮外婆割稻谷，村里人人都认识他，也知道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学生。

萧家村好几年才出一个大学生，在村民们眼里，大学生脑子都是特别聪明，特别有智慧，未来有大作为的人。

萧国福和李红英也不例外，寄予最深希望的其实是林锦凡，不是白露。

白露做生意是很聪明，却不是大学生，知识见识肯定没林锦凡广泛，对付那些穿制服的人，肯定不及林锦凡。

萧国福和李红英带两人绕了小路，进萧家村，一路都在等林锦凡的回答。

林锦凡和白露一样都在沉思。

一路沉默，时不时抬头看看村头的局势，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办法。

林锦凡外婆家的亲戚早早守在外头，看到林锦凡回来，立即上前说道:“锦凡，你妈妈已经在灵堂守灵了，你先去给外婆上柱香吧，这里的事急不来。”

林锦凡外婆昨天去世了。

如今村门口闹成这样，安详去世的老人家也走得不安心。

林锦凡看着白露，温声嘱咐:“我去上完香就过来，他们人高马大，身强力壮，你一个小女孩不要强出头，免得受伤，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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