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起初时,温
瑜就意在替黄覆巢在渌州腹地摆下一座纵贯一州南北的宽阔棋盘,甚至不惜在得知青面鬼同胥孟府有书信往来时,佯装毫无防备,而是令大军牢牢驻守中段壁垒,一来是为麻痹统辖北境壁垒的青面鬼,避免打草惊蛇,更是令黄覆巢安安稳稳把握住这看似是千载难逢的良机,相当是生生凭大元现如今的格局大势,将其架到不得不以一战定输赢的地步,随后刻意张开北境壁垒这道缺口,请君入瓮。
然而这盘棋,实则从起初时,温瑜就没打算坐到黄覆巢对面,而是令朱开封凭一身多年摸爬滚打熬出的守势,以苍水为界,强行消磨胥孟府兵马士气。
试想倘如是有如黄覆巢这等擅攻伐擅棋道的高手,眼下正求之不得,凭一场战事棋局,即可使胥孟府扭转颓势,实在是摆在眼前的好处,更何况在王庭起势之后,其余的种种妙棋,已然是被逼得施展不开,唯有一战定下往后多年局势,方才是最得黄覆巢心意的妙手。
青面鬼的两万卒,铁骑不在少数,之所以令王寻尺卸下青罡城内安稳度日的渌州州牧一职,择选精骑数千,绕行边关北上,一来是要护卫温瑜,使其能始终遮掩踪迹,走到距神门岭不远处来,再者则是做一枚胥孟府不得不顾及的诱饵,倘如是放任王寻尺部曲冲击神门岭附近,楼船艋膧倘如被损毁大半,乃是胥孟府不可受之重
而倘如是胥孟府兵马来援,如若是温瑜能从青面鬼手中夺来这两万兵卒,使军心稳固,必能在胥孟府本就已然有些虚弱的苍水神门岭一线,生生阻截住黄覆巢大军赖以深入渌州的咽喉要道。
即使是云仲仅同赵梓阳学过几日兵法,身在南公山上曾展卷观兵书阵图,姑且算在浅尝辄止境地,现如今依然能看出,温瑜这手算计厉害之处,动用大势不提,真真假假,极为高明,然而直读到这张密密匝匝,笔触相当熟悉,皆是蝇头小楷的书信末尾,云仲才察觉这般算计,始终漏了一处,也是最为至关紧要的一处。
燕祁晔现如今仍旧好好地活在人间,胥孟府虽修行者数目稍浅,但如何都不容忽视,有
燕祁晔在,胥孟府即可睥睨大元。
「不瞒你二人,凭我现如今的这点微末本事,欲要出这么一份力,总是有失妥当,天公台一战其中受创甚重,好在是不曾有性命之忧,这才乐意递出苦露,尝试一番。」
「所以同我借符箓,是为令碧空游开路,追寻我师父去向,而后将苦露一并打出,去往我师父处借势?碧空游妙用,落在你手里,果真是有些糟蹋东西。」
李福顺半点不客气,而云仲只是苦笑。
算计下来,南公山上,生死之境,温瑜都不曾服软,这姑娘从来就是咬碎牙根往肚里咽的性情。
甚至温瑜下山离去时节,并没给云仲留有一线的念
想,而是决绝异常。
天晓得,自己这位心上人,究竟是在这座大元耗去多少心血,年年岁岁,物换星移。
人之终生,能替自己喜欢的做两件事,不见得计较得失,总也对得起当年脱口而出的喜欢二字,何况云仲看到的,是掩藏到生硬冰冷之下,温瑜在书信结尾的三个字,既无甚文采,也未有什么遮掩,唯有孤零零三个字,帮帮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