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喜笑道:“我就知道你小子酒量哪有这么不济,有什么话赶紧说,还非得等清歌走,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?”
凤承平苦笑道:“师姐想到哪里去了,我只是不想等会把事情给忘了,这才不敢多喝。”他向宜宁低声说道:“我有事和欢喜师姐要说,能不能先在这里等一下?”
宜宁双手微颤,寒风吹拂而过,冻得她不由得缩了缩身子,她点点头,简单的回答道:“嗯。”
凤承平见状,脱去了一件外衫,露出宜宁亲手缝制的那件新衣,他将外衫轻轻披在宜宁身上,摇头道:“今夜风寒,师姐怎地也不多穿点?”
宜宁欲要回答,却不知说些什么,只是驻足原地。一旁的欢喜倒先开口道:“什么事情?就连宜宁都不能知道?”
凤承平不作解释,只是走出门去,向欢喜一招手。欢喜见状,握住身旁宜宁的手,向她点了点头,亦是跟着走了出去。
偌大的厅堂,只剩下宜宁一个人留在那里,刚才的热闹似乎就像是镜花水月般,倏然而逝,只是身上披着的那件外衫,传来的一些暖意,已足够温暖人心……
凤承平踩在雪地上,行得数十步,这才停下,看向身后的欢喜,开口道:“欢喜师姐,我……”
话音未落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响,欢喜已是结结实实的赏了凤承平一个爆栗,她恼道:“你还真把宜宁一个人留在那里了?我告诉你,你要是敢……”说到此处,欢喜忽然愣住了,她看到凤承平慢慢张开手,一块小巧的鱼形玉佩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上,而上面的小小的刻字在这星夜的照耀下,格外的醒目。
“师姐,还记得他的吧。”凤承平缓缓开口道,脸上一副回忆之色。
欢喜明亮的眼眸看着那枚玉佩,声音微微发颤,道:“这是?”
凤承平赧颜一笑,道:“当时耍无赖要来的东西,想来他当时也相信我会把这东西给你吧。”
凤承平见欢喜不答话,心中一紧:莫不是师姐觉得二少爷将这东西随意送人,心下不快?他忙解释道:“师姐,你别误会,那个二少爷可宝贝这东西了,当时和雾狐对战的时候,他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都没管,唯独把那块玉佩交到我手上,让我保管好。后来我两分别的时候,他又给了我这件做工一样的东西,想来……”
凤承平不再多说,因为他此时已经看见欢喜掩住嘴,低垂着头,努力克制着全身的颤抖。凤承平心下一慌,忙问道:“师姐,是不是承平做错了?”
“没,没有……”欢喜应声道,“把玉佩给我。”欢喜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,凤承平将玉佩递交给她,面带忧色的看着欢喜,心中忐忑,暗地自责道:“唉,凤承平,这次莫非是好心办坏事了?师姐看起来不像我预想中那样高兴,还是我会错东方二少爷的意思了?”
念及此处,只觉手上微凉,却是被欢喜捉住了手,欢喜低声道:“小师弟,辛苦你了。若是下次还能遇见他,代我说一声谢谢。只是……”
凤承平猛然一震,忙道:“师姐不喜欢他?”
欢喜摇摇头,细语道:“师姐不是那种婉约的性子,也不对你说谎,那次带回东海玄英后,师姐啊,就喜欢上东方家的二少爷了……”
凤承平恼道:“我看得出来,二少爷也惦记着你,你们有五年未曾见过,却依旧彼此念想着,为什么却要这样?师姐,你待在老屋太久,反而糊涂了吗?”
凤承平说完,只见欢喜抬起头看向凤承平,脸上已是多了一抹笑意,那双清丽无暇的眼眸让凤承平愣在原地,他已分辨不出里面所蕴含的感情,欢喜伸出纤纤玉指,抵住了凤承平的双唇,低声道:“小师弟,你说的不错。”
凤承平只觉一股冰凉之意从嘴唇上蔓延开来,欢喜继续说道:“我在老屋待得太久了,十五年,还是十六年?我已是老屋的影子,影子是要留在这里的,你明白吗?”欢喜痴笑道,“影子,是不能和光站在同一个面上的。何况还是东方家未来最亮的那道光?”
凤承平想要辩驳,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话语,他沉默良久,欢喜还是挂着那副明媚动人的笑容,悄声道:“他会找到那个东方家的少夫人的,但不会是我。他的父母,是不会同意一个连来历都是谜的女子,做他们家的乖儿媳的。”
欢喜回望厅堂,宜宁的身影还在忙碌着,她转过头来,轻声道:“承平,师姐很是感谢你。这次回来之后,我感觉你变了不少,不过,你既然已经迈出了那一步,我相信你不会辜负宜宁的,是吧?”
凤承平双眼坚定,望向那个人影。欢喜踮起脚来,含笑轻抚他的发冠,笑道:“快些回去陪她,今晚风寒露重,她的身子骨怕是有些吃不消。”凤承平垂首,终是点点头,往回走去。
欢喜右手紧紧握住那枚玉佩,仿佛生怕它飞走一般,这时,凤承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:“师姐,少喝点酒,伤身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欢喜点点头,呼出一口热气,气雾消散开来,一切又重新归于宁静。
欢喜摩挲着玉指,左手拿起竹筒,晃动着里面的佳酿,喃喃道:“泉涸……”
鱼相与处于陆,相呴以湿,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——庄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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