拜星震惊之余心慌意乱,片刻,泪水止不住的湿了满脸,口中直道“他怎会如此,他怎会如此……姐姐!那我们分头去追,万一他走南门……”
“他此去必走北门!当日来楚途中他就怀有心事,显是另有打算。陈、郑两国他都去不得,当时如果要去哪里必然是经韩国。北门出关可不经郑国官道走山路去韩,所以他必走北门无疑。”
拜星这才稍稍安心。
“他轻功糟糕,走不快的,我们一定能够追上,一定能追上。”
正这时风云突变,下起连绵阴雨,片刻就打湿了路人。
步惊仙此时出北城门不久,见天下雨忙躲到树下拿油纸包紧包袱以防打湿。忙罢正要上路,就看雨中两条身影飞奔而过,隐隐还听见哭声。像是拜星,吃惊之余他正要躲藏,两条人影又折返回头,直奔过来。
拜月见到他,扑至一把紧紧抱住。口中只叫“抱紧他了,抱紧他了拜星!说什么都不许他走!”
拜星初始愣愣站着只哭,听到拜月叫喊,见步惊仙被姐姐环腰抱个结实,她不知抱哪里就过去环紧步惊仙胳膊,死死往怀里抱。
见她们雨中奔走,浑身湿透,靴上、长袍尾摆全是泥泞。步惊仙一时既感动又无奈。
“拜星倒也罢了,你是宗主,怎可如此……”
“我为何不能如此对你流露女儿态!”拜月突然发作,仰面冲他怒喝质问。一时气急,竟似快喘不过气般。“我是宗主又如何,我本是个女孩儿!八岁时宗父旧伤发作,撒手而去。膝下无子只能由我这个长女担起晚霞宗宗主重任,我是宗主,那时起就不断提醒自己。明明还是个孩童偏要学习如何像个宗主,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无不谨慎注重。可我只是个女孩儿,如今才十七岁的女孩儿!我为何不能对着心爱的男子流露自己的女儿态!我不需要任何人提醒说,我是宗主,我一直提醒自己,提醒了九年了,九年了!”
“姐姐——都是我没用,什么都帮不上你……”拜星听着这些话,自责、歉疚、疼惜三种情绪全涌上心头,不由的伤心哭喊。
拜月摇头说不怪她,是命运作弄,带着哭腔仰面盯着步惊仙道“左岸。对晚霞宗我已经竭尽全力了,在金光城已经竭尽全力的每日与阴毒的权谋者周旋,比斗。我不想这一生还要嫁给并不愿意嫁的男人,每一天都含着血泪对自己说,一切因为我是宗主!我不想恨自己的父亲,不想恨生我的母亲!”
“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这样做会怎么样、怎么样!我知道,我想过。让我嫁给一个不愿意嫁的人,伪装一生,甚至生育不能完全疼爱的子女,还要对他们说,我这个母亲跟她们的父亲如何相爱如何幸福。这种将来我就算只是想想都要发疯!这已经超出我能接受的极限,这已经超出我的极限了!这些超出极限了——”
拜月失态的哭喊着,渐渐泣不成声。拜星不由自主的放开步惊仙,紧紧自背后抱紧她的姐姐。“姐姐,你不要难过,不要难过了,我以后一定帮你,一定学着帮你……”
拜月抱的越紧,拜星也抱的越紧。两姐妹在雨中痛哭失声,不能自己。步惊仙过去并不喜欢软弱的人,但他无法把拜月归类为软弱一类。见到她这样一面,莫名的疼惜,不由自主的一手搂住她肩头,一手抓住拜星肩头,任由她们肆意哭泣宣泄挤压已久的悲屈。
雨越下越大,不是雷鸣声起时震耳欲聋。
拜月和拜星哭够渐渐平复情绪,步惊仙忙拉着她们附近的仓房屋檐下躲雨。
说是躲雨,彼此相顾打量,衣发早就湿透,不由一起仰面失笑。
拜月挨近步惊仙,紧紧把他左臂抱怀里,头脸贴靠在他肩头。另一面的拜星见着,红着脸装作观望雨景。步惊仙索性将她也抱紧。
“你们回去吧。”说罢见她们反应激烈,忙解释说“你们既然来了我又哪里还能走。只是回去终究会坏事,天亮时我就在路边的客栈住着,等晚霞宗立派大事敲定了再考虑如何。你们虽然愿意就此随我一走了之,但我又何尝能枉顾晚霞宗那些人?金光城时已经连累你们太多,此次能够周全解决,当然还是周全的好。”
拜星犹自怕他诓骗,怀疑道“你真不会又再一走了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