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抿抿唇,思忖片刻,抓着方向盘的力道稍稍用力了些,直言道,“这一单我可以接。不过……这单结束后,我想辞职。”
电话那头的萧故行一顿,心尖好似被什么利器刺了一下。
细细密密的疼。
“是因为我?”他一向温润的嗓音此刻有些沉。
季弦想说句‘不是’,但说其他理由,也不够合情理。
见她不说话,萧故行捏了捏眉心,“季弦,我那天的话,对你来说,有困扰吗?”
季弦哑然,依旧说不出话来。
她之所以辞职,其实是怕以后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,尴尬,而且,公司里本来就有关他们之间的谣言。
以前之所以不在乎,是觉得清者自清。
自从萧故行把那层窗户纸戳破后,这个想法自然站不住脚,就没办法不去避嫌了。
明明知道她喜欢自己,却依旧待在他的公司,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踏实,也很不自在。
所以,昨天晚上她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。
“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小事而放弃自己的前程,你也看到了,这一年多的时间,你在翻译圈里得到的成就。而且,作为澄空的总裁,我是真心不想失去你这个人才。”
“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,季弦,如果是我让你觉得在莫斯科不自在,或者不舒服了,我可以把你调回京市。我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莫斯科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季弦干脆把车停在路边,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苍白无力。
萧故行忽然轻轻笑了一声,“你别有压力,既然我知道你的答案了,其余的,我自己会处理好的。”
“季弦,我们……还是朋友吧?”
季弦不假思索的回,“当然。”
“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澄空。”萧故行停顿了下,“当然,这只是我的希望而已,不管你最后怎么抉择,我都尊重你,我们朋友的关系也不会发生变化,”
季弦张了张嘴,又沉吟了良久,“我会好好考虑的。至少,Gerry先生这一单,我会尽力而为。”
萧故行知道她在顾虑什么,挽留她,也的确是私心。
但与喜欢无关,这个私心是从公司角度出发的。
她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确了,没给他任何可以遐想或是期待的空间。
这样也挺好。
挂了电话后,他站在窗前,望着外边的雨幕发呆。
“看你这副肝肠寸断的样子,想来,是带不回来我的孙媳妇了。”
突然,一道年迈慈和的声音响起。
萧故行垄断思绪,回头,就看见一个身穿深紫色中式圆领服,两鬓白发,戴着老年眼镜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在沙发上落座。
“奶奶,您怎么下来了?”他收起手机走过去。
“睡好了,出来走走。”老太太侧头看他,“被你上次说的心上人拒绝了?”
萧故行苦笑一声,坐在她旁边,“您怎么看出来的?”
老太太哼了声,“我还不知道你,上回你和我提起她的时候,眼里满是光,说起她哪里好,更是张口就来,说我一定会喜欢她的。”
“但我看你这几天老是心不在焉,魂不守舍的样子,多半就是和那姑娘有关。”
萧故行手肘放在腿上,双手合十,眼底露出这几天以来第一丝不加任何掩饰的难过。
声音也哑了下来,“嗯,让奶奶您失望了。我是带不回来了,她不属于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