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队速度不快,午时出京城北门,走走停停,日落前,在升龙镇停下了。
升龙镇距离京城三十余里,是京畿附近数得上号的大镇店。大司马韩灼儒奉旨调动虎贲军,按约会在午夜前从太平镇赶来,护着皇帝北上。
欧阳广闲着无事,从龙辇下来,背着手,带着几个近侍往车队队尾走去。在那里,有他从无量观擒来的凌真人一行。
凌真人等人之前被关在天牢中,根本无人问津,足以说明他们没有太多的朝堂背景,否则百花真君的存在早被人知道了。欧阳广推测,他们也许仅仅只与内侍有点些许牵连。
欧阳广带着他们出行,就是想从他们身上敲出一笔银子来。
刚走两步,一个高大的男子挡住了欧阳广的去路。他现身突兀,态度倨傲,立刻惹得欧阳广不悦。
天底下到底谁敢如此无礼?竟直接拦截圣驾?
“陛下要去哪里啊?”
欧阳广抬头一看,面前的家伙乃是太后身边的宠臣,名唤洪志栋,典型的小人得志,这是来替太后盯梢的了。
“朕去哪里还轮不到你来过问,闪开,朕赎你无罪。”
洪志栋大笑。“陛下,臣无罪,臣可是奉太后之命……”
啪!
昏君突然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。“混账,太后让你来拦驾不成?你敢冤枉太后?”
欧阳广的巴掌和呵斥突如其来,打得洪志栋晕头转向,他没想到昏君说动手就动手了。“太后……太后当然没有……让我来拦驾……”
“那还不滚开?”
洪志栋一脸懵懂,进退维谷,不知所措。
洪志栋的身后,是他的表弟薛怀谷,也是太后的宠臣,平素为人更加张狂。他心里当然知道太后的意图,也猜到昏君很快就要失势,眼见表哥挨打,心里不服气,遂鼓起勇气,喝道:“陛下,我们有太后懿旨,需要保护陛下周全,所以不得不多问一句,实在乃是职责所在,请陛下见谅。请问陛下哪里去?”
欧阳广眉头一皱。“太后什么时候管起朕的事了?大煌哪条祖训国法让太后管朕了?拿太后压朕?岂有此理!”
薛怀谷面无表情,身体挺得笔直,却站着一动不动,做势不退,在他以及他身后的人看来,皇帝是不敢与太后正面做对的。
“放肆,敢与陛下争论,还不跪下?”慕容疾一步跨上来,挡住欧阳广,双目瞪得溜圆。他带来的威慑显然比昏君本身更大。
薛怀谷与洪志栋微微后退了半步,但太后给他们的支持,以及己方人多的事实,让他们没有继续退让。
“慕容大人,难道你要违抗太后的懿旨吗?”
“本将军只服从陛下的懿旨,诸位拦截圣驾乃是死罪,难道你们想死吗?”慕容疾寸步不让。
欧阳广练气月余,吸了一次金精元气,实力未见丝毫增长,却有了个不大不小的毛病,每二、三日,就会有一次胃气反冲。反冲时,别无异样,唯有脸色会苍白泛金,会让人以为欧阳广精神不济。
薛怀谷耍小聪明,看见欧阳广脸色欠佳,以为他已经心生畏惧,不由得胆气一壮,更加放肆地喊道:“慕容将军,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的好,别说你,连你家主子都不敢和太后作对。他们可是母子,你为了儿子得罪母亲,划得来吗?更何况……嘿嘿,至于这个皇帝……算了,不说也罢……陛下,我劝你谨言慎行,以防将来下场悲惨,太后可是要听我们汇报的!”
让皇帝谨言慎行?威胁皇帝将来下场悲惨?
欧阳广若不敢反击,那就真成昏君了。
周围围观的人多了,除了宿卫营地的兵丁,随行的文武官员,宫中的内侍以外,在场的还有一些皇亲贵胄,他们都等着看昏君敢不敢违逆太后呢。
“昏君最近虽有改善,但太后势大,这一仗还是太后胜了……”
“昏君可不敢跟太后作对,这几个小人,嘴脸可真是丑恶,不过也算是有恃无恐,昏君栽了……”
“这等羞辱皇帝,看来太后是真地做了决定啦……”
众人各有所想,可没想到昏君却突然迈步往前,亲自一把推开了薛怀谷。“交给你了,慕容将军!”
“你要做什么?回来!”薛怀谷情急之下竟然想要去拉欧阳广,却早被得到暗示的慕容疾一脚踢翻在地。“大胆,敢对陛下动手?刺驾者,死!”
话音未消,慕容疾手起剑落,薛怀谷一颗人头已经滚落在地,吓得身边的洪志栋瘫软在地,屎尿气流。
谁能想到,昏君竟有如此胆魄,他是要跟太后拼个鱼死网破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