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六跪下去,将头磕得当当响。
贺兰珏眉眼带笑,看着他磕头的滑稽相,语气里全是看热闹的悠闲:“你这把年纪跪本官,是想让本官折寿啊。”
袁六满心求生,听他这话不禁将头嗑得更响,很快便磕出血来,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,看得宋然于心不忍,抬脚行过去将他搀起来。
纤细的手指为他掸了掸身上灰尘,声音很淡,对贺兰珏道:“贺兰大人也知道,袁六爷是大靖顶级的火药匠,你杀了他,便会有一门技艺失传,何况袁六爷活到这把年纪,又岂不知闭嘴保命的道理?他不为自己想,也会为自家的家族着想。廷卫司想整治一个人,连祖坟都能挖出来。没有人会愚蠢到,为逞一时口舌之快,沦落到家破人亡、株连九族的地步。”
贺兰珏不禁眯了眯眼睛,她的这几句话,表面是在威胁袁六,实则是在为他求情,当他听不出来吗?
袁六呆愣了一下,浑浊的眼睛因这一丝生机瞬间点亮,忙又对贺兰珏指天发誓了半晌。贺兰珏眼中笑意收敛,道:“行了,这番话本官每日都要听个好几次,耳朵都快生了茧子了。袁六爷既无心同本官闲聊,那便走吧。”
袁六得他赦免,自是千恩万谢,慌不择路地朝门外奔去。
宋然望着那个老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,由衷地对贺兰珏道:“多谢贺兰大人。”
贺兰珏立在回廊下,赤色官衣被清风掀起,含笑的声音有些慵懒:“宋姑娘仗着大人喜欢,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?”
宋然微微顿住,见他转回头来,惊讶地捂住口:“适才是谁在说话?”
宋然复杂地望着他:“可不是您亲口说的。”
他神色无辜:“哎呀,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。”
宋然眼角抽了抽,见他将手抄到衣袖中,走到自己面前,唇角依然噙着淡淡笑意:“宋姑娘是个聪明人,可愿意猜猜看,这件事究竟是谁要对大人不利?不,不仅是这一桩事,连同大人去浙江,在途中遇人行刺,还有那周子澄一案,冥冥之中在搅弄风云的,都可能是同一双手。”
宋然轻轻垂眸,日光斜照过来,鼻端以上都隐没在阴影里,让那张秀气的脸显得更加柔和。
“先是大人去浙江的途中遇刺,分明是早早地泄露了行程,民女斗胆怀疑,问题是出在廷卫司的内部。还有周子澄一案,追本溯源并不是刻意针对大人,可是结果却处处对大人不利,若也是早有预谋,那么这个人,必然对大人经手过的案子十分清楚。还有这一次……假设来寻仇的不是‘冤魂’,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,九年前,有人偷梁换柱,救下了此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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