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一带,湖泊连绵,港津棋布。但凡是有些家底的名士,都会自己买船蓄舟,平日里泛舟湖上,饮酒作乐。前朝有一位家底雄厚的雅士,曾在浣花河上建造楼船,让自己蓄养的伶人在船上唱戏,并召集四方名士百余人前来观赏,乃一时盛事。
自此以后,在楼船中唱戏的风气便流行开来。船主除了会自己蓄养优伶以外,有时还会邀请有名的戏班前来助兴。浣花河上,经常灯火笙歌,昼夜不绝。有时乘舟来看戏的大小船只,会有上百艘。
浣花河从陵安南下,蜿蜒数百里,不分春夏秋冬,每个渡口都有画舫出租,摇桨的都是巧笑倩兮的垂髫少女,若是舍得多花些银两,还能召三五名女妓陪同侑酒,是士人娱乐消遣的绝佳选择。
对于浣花河上的夜生活,宋然老早便有耳闻,只是对这奢靡的消遣没什么兴趣,若不是这次受邀唱戏的昆班过于有名,有名到不去听一听会抱憾终身,她也不会突然向沈寒溪提起这一茬。
她实在是没有想到,那礼部侍郎孟长白,花了如此大的手笔,竟是专门为了宴请沈寒溪。
天色已暮,浣花河畔华灯初上,放眼望去,河面上皆是粉白黛绿的画舫,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,有两个穿锦衣的人并辔而行,行人见他们头戴黑纱帽,脚蹬白底锦靴,全都自觉地给他们让出路来。
只有廷卫司的武将才会穿白色底的靴子,这也是一种特权。
夏小秋望向身畔跟自己同样装扮的姑娘,有些不大理解:“我就不明白了,大人带个女人去看戏,有什么值得遮掩的。无论是朝廷大员还是风雅名士,参加筵席带上一两个女人,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何必非要多此一举,非让宋姑娘女扮男装呢?”
握着缰绳的女子却不以为然,道:“大人也是为我好。”
这毕竟不是一个私人的场合,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,若他平日里没有带女人的习惯,今日却突然带了个女人,一定会吸引许多目光。
她拼命隐藏身份,可不能再惹人瞩目了。
夏小秋却不这么想,道:“若真是为宋姑娘好,便应当快点将宋姑娘娶回家,给宋姑娘一个名分。”嘟囔道,“也尽快让宫里那位死了心。”
宋然微顿:“宫里那位?”握住缰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,“夏大人说的是怡妃娘娘?”
夏小秋挑了下眉:“你也知道她?是大人跟你说的吗?”他这个人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,自然不知该如何拿捏这方面的分寸,听宋然提起来了,对苏珑的牢骚便一股脑儿地往外倒,“也不知大人到底是看中了她的什么,这些年劳心劳力,助她从一个不受宠的小妃嫔,一步步爬上贵妃之位。如果大人是想在宫中安插一个人手,这般帮扶她倒也说得过去,关键的是她这些年也没帮上什么忙,不倒过来给大人找麻烦便谢天谢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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