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恩师别装了,您的客人便这般见不得人吗?还是说,压根儿便是恩师不想让学生见?适才沈某可是说了不少朝廷机密,若是被歹人听去,那还了得。”
他声线慵懒,却字字都带杀意。
“什么歹人?沈大人大概是半夜被鬼敲多了门,弄得草木皆兵。屏风后什么人也没有!”
此话简直是欲盖弥彰,沈寒溪抬起长腿往屏风处走去:“恩师如此藏着掖着,学生就更应该见见了。”
周广通自然拦阻,却被那锦衣郎拔出的刀逼退到一边,小书童不禁发出一声惊叫声:“你们要做什么?”
“沈寒溪,你若敢靠近一步……”
周广通话未说完,那锦衣郎的刀,便又往刀鞘外送了几寸。一时之间,老人家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。对沈寒溪的一丝丝好感,瞬间便败得一点也不剩了。
“沈寒溪,你这个目无尊长的竖子,你再敢上前一步,老夫同你拼了!”
“周世伯。”宋然在他与沈寒溪起更大的冲突前,忍不住唤了他一声。
她抬脚从屏风后走了出来。
沈寒溪停下脚,目光扫过去。
女子眉眼深刻,鼻梁挺拔,唇上淡淡点了一抹胭脂。素净的衣衫,立在四时草木的屏风前,好似画中的仕女,让人移不开目光。
沈寒溪自是没有料到会是她,目光渐深,却又明知故问:“这位姑娘,不知是恩师的什么人?”
周广通沉着脸将宋然护到自己身后:“这是老夫的世侄女,今日路过青胪寺,偶然相遇,便邀她来驿站说两句话。”
沈寒溪的目光仍在宋然的身上:“说话就说话,又何必见到本官就藏了起来,像避讳恶人一般?”
周广通道:“我侄女可还未出阁,哪能轻易见男客!沈大人不打声招呼就来了,还怪起老夫来了?”
宋然低眉顺眼道:“都是小女没见过世面,见大人您远远走来,料得是大人物大驾光临,这才失了体面,此事怪不得周世伯。”
周广通见沈寒溪的目光一直在宋然身上,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,忙板着脸催促他:“沈大人不是还有急事吗,老夫就不多留你了。”
沈寒溪看了一下门外天色,道:“是该走了。”又转向宋然,懒懒问她,“姑娘今日是打算留宿这里吗?”
宋然一愣,道:“此处是官驿,小女留宿自然不妥。”
沈寒溪笑了笑,提醒她:“这个时辰往回赶,怕是走到一半城门就关了,本官做件好事,捎你一程如何?”
宋然这才明白他问自己是否留宿的意图,原来是在这里等她,慌忙望向她的周世伯,对方接收到她的眼神,道:“不劳烦沈大人了,世侄女自然由老夫派差役送回去。”
“刘明先马上就押到,恩师从浙江带来的人不多吧,哪里分得出人手来,本官也是顺带的事,这位姑娘既然是恩师的世侄女,学生难道还能对她行不轨不成?”
周广通在心里道了句:“那也未必。”
但沈寒溪说一不二,周广通终是没能拦得住,只得望着他将人给带走。
来时是哑巴驾车,宋然与周广通谈话时,他随驿站的差役到后院喂马,稍作休整。临到出发的时辰,又将马车提前驾到驿站外,漫不经心地望着出入的人马,等着她出来。
久等不来,又在驿站门前见到疑似廷卫司的马车,他的心中已有不祥的预感,后来看见宋然随在沈寒溪身后行出,他立刻跳下马车,往她面前急行而来。
沈寒溪轻飘飘扫了哑巴一眼,示意宋然:“上车,本官有话要问,让你的人在后面跟着。”
他的脸色不好,宋然也只得按他说的关照了哑巴,上了他的马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