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他说出的那些名字,宋然心惊不已。他们有些是地方的小吏,有些则是中央的要员,但在沈寒溪眼里,他们就只是几个轻贱的人名罢了。他今日想取他们的人头,便能取到他们的人头,想让他们有什么罪名,他们便会有什么罪名。
她虽不知沈寒溪同太子谈了些什么,但她知道,他一定从今日的谈话中得出了什么结论——什么人要除去的结论。
大皇子独坐于水榭桌畔,紧抿薄唇,目光冷凝。有个蓝衣公子自隔扇后行出,淡淡的语气:“殿下适才的敌意,略微露骨了一些。沈寒溪不是寻常人,殿下还需掌握一些分寸。”
大皇子冷声:“你想让本殿下说的,本殿下已经说给他听,可是一想到他是沈寒溪,本殿下就无法笑脸相迎。”
那蓝袍公子用折扇敲着掌心:“殿下的心情在下明白,其实适才殿下的表现倒也无伤大雅。殿下想让他为自己所用,只需先让他知道,自己与他有共同的利益,对他的态度太殷勤了,反而不容易被他信任。”
大皇子似在消化他说的这番话,望着在微风中扩散开来的水纹半晌,开口:“沈寒溪,当真会替本殿下除去孟元吉吗?”
蓝袍公子的声音里带着笑意:“詹事府对太子的影响力最为直接,陛下还未立储,他已同沈寒溪有了异心,按照沈寒溪的个性,又怎会放任他继续逍遥下去。至于其他几人,就当是附赠给他的见面礼了。”
大皇子不禁看他一眼。此人人前一副逍遥洒脱的不羁模样,背后却隐藏着这么深的算计谋略。
人心隔肚皮,果真不能以貌取人。
待那蓝袍公子离开大皇子府,有一人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,行到僻静处,上前一步附至他耳畔,将沈寒溪近日接触的人详细报知,其中便包括今日那个与他同乘一辆车的少年郎。
他听完,风流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。想起今日在水榭中远远看到的那个影子,唇角微勾。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,更没想到,那向来不喜欢人近身的沈寒溪,竟会让人坐进他的马车……
有意思,有意思极了。
城南一处隐秘的宅院,男子挥退左右,孤身一人朝偏院行去。
在护卫森严的暖阁之内,有名广袖长袍的男子冷着俊脸坐在窗边,听到他的脚步声,缓缓偏过头来,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敌意:“公子仗义相助,萧某感激不尽,只是萧某已在贵府休养数日,不知公子究竟何时才肯放萧某离开?”
蓝袍公子径自行至窗边,将雕花木窗打开,阳光有些刺目,他在和风中微微眯起眼睛,道:“萧大人眼下的处境自己难道不知吗,若我放你出去,萧大人必死无疑,我又怎能将萧大人往火坑里推呢,毕竟是费了大功夫才救下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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