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立在那里没有动。
她不敢动,怕努力维持的平静,像适才的少垣那样,全盘崩溃。她不能崩溃。
定远侯的声音比适才严厉了一些:“过来!”
她身子本能地一颤,又听定远侯道:“沈云,你也过来。”
被他唤到名字的男子看她一眼,执起了她的手。她没有反抗,乖乖跟着他走到床边。
定远侯神色憔悴,道:“本想在内人尚有意识时,把你们的婚事办了,哪知阎王爷这般着急,多一刻也等不及。你们便趁着现在,黑白无常还未走远,拜过高堂父母,把婚事结下来吧。内人过奈何桥时,也能放下一桩心事。”
他向来独断,话说完,当即差人简单布置了香案,点上了一对喜烛。
少垣闻言张了张口,对这样的安排显然不能接受,但想起母亲临去之前的那番话,将到了嘴边的反对吞回去,红着眼看向沈云,唤道:“姐夫。”
少微尚未回神,便听身畔男子淡淡开口:“一切听从侯爷的安排。”说着,便转过头,与她面对面,此时,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随意的态度,“少微,我如今身无长物,不能风风光光地迎娶你,你可还愿嫁给我?”
她望着他,轻轻点了下头。
他握着她的手,先面对那个燃着喜烛的香案抬袖而拜,又转向定远侯和床上已经过世的墨夫人,撩衣跪下。这双膝盖,除天子以外不曾跪过任何人,今日的他却跪得十分果断。少微眼眶微红,跟着他一道跪下,规规矩矩地向父母嗑了一个头……
接下来的三日,她都在灵堂上为秦氏守灵,在墨家人看来,自家小姐的表现过于平静,甚至无人见过她流下一滴眼泪。沈云不止一次听到下人嚼舌根:“到底是养在外面的,同侯爷夫人都不亲。”
作为客人,他一直被安置在西跨院,这几日墨府要接待四方来凭吊的人,他身份特殊,不便露面,也少有机会能见到她。
待到棺木出殡,所有事宜才告一段落。
夜至三更,他刚沐浴更衣,便见一个穿着白色孝服的小小身影,坐在他房间门前的屋廊下,正在对月独饮。适时,夜凉如洗,霜华满地,在婆娑的桂影中,她整个人显得十分孤寂。
听到他的脚步声,她抬眼朝他看过去,唤道:“沈云。”
他在她身边坐下了,望着她斟酒的动作。她不知已经喝了几杯,红彤彤的小脸明显透着微醺。
她斟满一盏酒,望着他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:“沈云,我……也没有母亲了呢。”说着,便以袖掩口,饮干了杯中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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