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他继续哭诉道:“臣原本绝无反心,魏国公府,与大明休戚与共,此等世恩,徐家怎么能忘记呢?只是……只是……老臣犯浑,实在是罪该万死。这些该死的家伙,他们居然擅自请人刺杀了钦差,这吏部尚书周应秋一死,老臣便大为惊恐。老臣岂有不知,那钦差死了,即便是老臣没有参与,可是陛下一定会严查江南的弊案,只要彻查下去,老臣就算刺杀钦差一案没有关系,可其他的案子,老臣定然难逃法网。老臣……该死啊……当时一心想着,保着自己的家人,害怕陛下……迁怒于魏国公府,所以……参与了此事……牵涉这件事的人极多,这江南上上下下,谁也逃不脱,老臣如今……甘愿认罪伏法……”
说罢,他不断的叩首:“伏请陛下……准臣了断!”
天启皇帝冷冷道:“你想赐死?”
赐死二字,重要的是前头那一个赐字。
既然牵涉到了如今这样的大案,死肯定是要死的,可怎么死,却值得说道。
所以……若是赐死,那么便是最好的结果,因为可以留一个体面,所以这个死字之前,才有一个‘赐’字,这是恩赏的意思,是表达了皇帝的宽厚。
徐弘基叩首,浑身颤抖,嘶哑着嗓子道:“就请念老臣父祖……对大明的……”
“这些往事,就休要提了。”天启皇帝冷声道:“既然如此,朕便给你一个体面吧!”
徐弘基听罢,如蒙大赦,顿时感动的涕泪直流,眼泪滂沱而出,又忍不住叩首,满是感激的道:“老臣……谢陛下恩典。”
天启皇帝默不作声。
徐弘基微微颤颤的便站起来。
一旁的徐文爵见状,便凄然道:“爹……”
徐弘基深深的看了徐文爵一眼,收了泪,似乎有话想说,可随即摇摇晃晃要走,走了两步,又禁不住摇头,叹着说了一句话道:“哎……怪我……如今祸及子孙了……”
说罢,便微微颤颤的去了。
天启皇帝端坐着,他的脚下,此时隐隐开始传出了哭声。
有的是害怕,有的是眼见徐弘基如此,忍不住兔死狐悲。
那徐弘基去往侧厅,只有一个老仆跟着他,这老仆什么也没说。
只徐弘基吩咐一声:“去寻绳索来。”
老仆点点头。
一会儿工夫,一根绳索便悬在了梁上,徐弘基搬了凳子上去,老仆先帮他扶了凳子,待徐弘基长叹了口气,道:“或许……我大明当真中兴有望……”
说罢,又遥看着虚空,似乎带着几分对这世界的眷恋,最终一下子踹倒了凳子,于是,整个人便悬在空中拼命的挣扎。
那老仆这时才跪下,放声大哭,道:“公爷……公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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