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姓范的人,随即又端起了茶水,呷了一口。
只是他皱皱眉。
茶当然是好茶,烹煮茶水之人,也是精心挑选的。
可是这茶水入口,却并没有当初喝茶时的滋味。
于是他环顾四周,见这牛皮帐子,脚下踏着狼皮的毯子,眉头不自觉的轻轻皱了皱。
不是茶的问题,而是所处的环境变了,没了假石,没了流水潺潺,没有了连廊,也没有了画壁,从那繁华所在,到这萧瑟人间,这等滋味,也只有这姓范的人,才能深刻地体会。
这姓范之人,乃是范永斗,大同府人,祖传六代,都是趁着大明禁绝了关外的商路之后,通过走私积攒财富。
尤其是建奴壮大之后,关外对于武器、生铁、火药以及药品的需求越来越大,到了范永斗这一代,范家的买卖可以用日进金斗来形容。
只是……这一切的美好,终究还是被打破了。
如今的范永斗,虽然依旧还是锦衣玉食,却早没了当初的风光。
他跪坐在此,却是显得不伦不类。
在这关外,牛皮帐里,依旧还沿用着汉人的生活习惯,颇有几分滑稽。
此时,范永斗道:“入关的事宜,已经准备妥当了吗?”
他说着,看向坐在对面的一人,此人叫王登库,乃是八大商家的王家。
这八大商家,彼此相互提携,荣辱与共,其实也是为了防范走私带来的风险。
王登库看了范永斗一眼,却是露出为难的样子:“当真要入关去?说不准这关内,早有人在磨刀霍霍呢?”
“你以为在关外,就没有人磨刀霍霍吗?皇太极已经和多尔衮在谈了,虽然现在所知的是书信往来,还未开始见面,可这是迟早的事!朝鲜国刚刚臣服了建奴,而大动干戈之后,建奴人也需要暂时喘一口气!”
“更何况,现在我们的商路已断,建奴人急需大量的物资,若是没有互市,如何维持?还有这蒙古人,起初时对我们何等的客气,可如今……却是什么姿态?丧家之犬,流落于关外,最终被人斩杀殆尽,只是迟早的事。”
他凝视了这王登库一眼,便接着道:“现如今,左是死,右也是死,你看……现在大漠里的天气已越来越寒了,关内的天灾频繁,而这大漠之中,不也是天灾频繁吗?今年的冬天,蒙古和建奴人又不知多少的牲畜要死去……”
说到这里,范永斗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恐惧之色,又道:“你可知道,当这大漠中的畜牲们死去,就会有大量的牧民要饿死和冻死?若我们给不了他们急需的粮食,将意味着什么吗?兔死狗烹,卸磨杀驴,我们这七家的族人,迟早要成刀下之鬼。这里,已不能再待了……”
王登库心有余悸,他显然也感觉到,科尔沁人对他们的态度越来越冷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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