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烦意乱时,徐尚宫进来传话,说秦让在殿外求见。她忙应了声,“请秦高品进来。”
秦让垂着两手入殿一揖,“与圣人请安。”
她点了点头,“高品来了,上回我在福宁宫中闹了一通,后来也不曾好好过问,官家可罚你?”
秦让笑道不曾,“官家不单未罚,还给臣升了两等,如今臣是内西头供奉官了,录押班也升了副都知,都是圣人给臣等的恩典。”
秾华听了很高兴,“我唯恐给你招了祸端,这样好,我也放心了。”
秦让笑了笑,近前的人最清楚,正是因为之前大吵了一通,帝后的感情才愈发好了。这是个大坎儿,迈过去就是助了官家一臂之力,不但不罚,还要大大受赏。大钺的内侍升官不容易,从小黄门到高品都花了他近十年的工夫,愈往上愈艰难。如今可算当了供奉官,可见娶妻纳妾都在眼前了。圣人这一闹,成全了他们这些没指望的人,歪打正着,足以叫人感激涕零了。
秦让趋前两步道:“圣人可知官家歇在宜圣阁了?”
先前正为这个烦恼,听了又勾起伤心事来,只不好做在脸上,故作大度道:“原本就应当,梁娘子进宫三月余了,官家总不能一直不闻不问。况且乌戎使节要来访,官家亦有官家的难处。”
秦让一叠声道是,“圣人最是大度,不过官家只是喝得有些过了,并不是真心要留在梁娘子处……”说着一顿,向上觑了眼,“臣适才听副都知说起,官家仰在榻上直找皇后,梁娘子当时甚为尴尬。圣人若是愿意,眼下便去宜圣阁相陪,也免得梁贵妃趁机钻了空子。”
秾华愣在那里,这算什么呢?问问她的心,只想把他接到身边。可是既然在贵妃阁中,她中途抢人,还不让持盈恨出个窟窿来!终归都不是没名没分的,她不能仗着皇后的身份欺压人。他醉中叫错了人,贵妃已经很难受了,她再出现,可就是有意与人结怨了。
她思忖良久,还是摇了摇头,然而到底不放心,红着脸问:“官家……可曾……招贵妃……侍寝?“
秦让呆了呆,“官家歇在后阁,只有梁娘子在里间侍奉……有没有侍寝,臣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她怅然哦了一声,“官家不喜欢别人亲近,如今这毛病好了么?怎么对贵妃那么不拘呢?”
秦让道,“圣人放心,官家这毛病只与圣人在一起时有好转,别人跟前就算装出寻常样子来,背后也要难受半天。圣人是官家的药引子,”说着嘿嘿一笑,“自打上次圣人入偏殿书屋,臣就看出来了。所以圣人要是放心不下,就借着官家先前找圣人,到官家身边侍候着,梁贵妃也不能说什么。”
说自然不会说,恨必定会恨之入骨。若他借着酒劲做出什么来,现在去恐怕也晚了。万一弄出个捉奸的戏码,岂不把脸都丢尽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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