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夜间,大皇子年纪小,早早睡下了,前车之鉴,汪福海不敢大意,抱着剑在大皇子榻边打地铺守着,沈今竹换了男装悄悄出门了。
华灯初上,榻房的经纪们和商人三三两两的聚众闲谈,偶尔也能谈得拢几笔生意,当场就提灯去仓库看货去了,沈今竹站在楼上,看着后方一排排整齐的仓库卧在脚下,如校场上千军万马排兵布阵似的,旅途虽然有些累了,但想到自己即将拥有类似的一个庞大的榻房,沈今竹兴奋的一点睡意都没有。
这时有一个穿着半旧道袍的中年经纪和沈今竹擦肩而过,正欲下楼,被沈今竹叫住了,“请等一等,你是在晚饭时候提出屯硫磺卖高价的经纪是不是?不知如何称呼呢?”
此人正是锦衣卫暗探钱坤钱千户,做一行的消息灵通,眼光都很尖,一眼就瞧出穿着浅红道袍,头戴方巾的少年其实就是汪福海的干女儿、沈家的四小姐。这四小姐伴随御驾白龙鱼服下江南,还将大皇子管束的服服帖帖,不容小觑。
钱坤刚刚将曹铨和汪福海的密令传出去,开始查两件走私贪腐大案,深觉任务艰巨,正想着公事呢,不料被对他真实身份毫不知情的沈今竹叫住了,钱坤停了脚步,变色龙似的挂上一副生意人的笑脸,说道:“鄙姓钱,小公子叫我钱经纪就行了。”
“原来是钱经纪。”沈今竹施了一礼,说道:“我姓沈,家里做些小买卖,今夜听钱经纪在楼下说硫磺之事,很是佩服您消息灵通,见识多广。我想买些紧俏好脱手的货物去杭州,不知钱经纪是否方便做个中人牵线看货?”
钱坤看着沈今竹小大人模样,煞有其事的学游商们说话寒暄,暗暗觉得好笑,这沈小姐性子真真跳脱,做游商可不是小孩子们玩过家家,这需要担当风险和成本的。
心中虽如此想,钱坤还是彬彬有礼的说道:“不知沈公子家大人在何处?”
沈今竹一笑,拿出一张银票晃了晃,说道:“我自己的银子,我做主。”
钱坤婉拒道:“做我们经纪行的,说合买主和卖主达成协议成交,从中抽成得酬劳。但是做生意是有风险的,我不敢保证公子买到的货物只赚不赔,商机稍纵即逝,哪怕是个中老手,也有失手赔钱的时候。公子年纪还小,还是找个大人帮你参详一二,我才敢做中人牵线,否则的话,会被人骂唯利是图,欺骗小孩子的,砸了自己的招牌,以后就不方便在各个榻房行走了。”
这时蹲在暗处等候沈今竹多时的徐枫走出来说道:“买卖离手,是赚是赔不与你相干的,我们又不会大声嚷嚷出去,她要你帮忙看货,你带她看就是了,啰嗦什么。”
“对对对。”曹核也不知道从那里突然冒出来,帮腔道:“你不带我们去,我们就去找其他人,横竖这榻房到处都是经纪,有的是人想赚银子,你是不是嫌我们本钱少,瞧不起人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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