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白夫人就盘算着先把沈韵竹娶进门,关门过日子,立好规矩慢慢磨她的性子,可不能像以前的大儿媳那样得了阖家的心,大儿子爱若珍宝,两口子好的蜜里调油,她这个婆婆水泼不进,辛辛苦苦拉扯大儿子,到头来这个儿子是给别人养的。小儿子敬重,对大嫂言听计从,大儿媳腰杆比她这个婆婆还硬,触犯她一家之主的权威。
前车之鉴,不能重蹈覆辙,控制欲爆棚的白夫人决定一手抓儿子,一手坐稳一家之主的位置,两手都要硬,儿媳妇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,谁会在意一个工具的想法。
午觉醒来,酷热稍褪,白夫人命人采了荷叶来,打算亲手给小儿子做个粉蒸肉,碾碎了两块玫瑰腐乳加进腌肉的酱汁,这是她偷学大儿媳妇的独门秘方,每每吃到这盘菜,小儿子都恨不得把盛肉的荷叶都舔一遍。
望眼欲穿,白夫人没等到小儿子,沈家倒是来了一大拨人,为首的是沈大少奶奶的陪房,沈府后院大管家管嬷嬷,祝媒婆在一旁陪着笑,管家预感有异,亲自迎上来,请坐上茶不迭,管嬷嬷默默喝喝完一盏茶,待会少不得要打一场口水官司。
跟着陈嬷嬷来的沈家下人坐在外头卷棚下乘凉,个个喝着绿豆汤,没有人说话。白夫人从苏州老家带来的几个世仆觉得颇为诡异,便报与白夫人听了,白夫人说道:“一定是那小蹄子回娘家倒苦水,娘家派人过来撑腰了。”世仆迟疑道:“若是要撑腰的,要么是大嫂,要么是小舅子,来个后院大管家是什么意思?”
“怕撑腰不成撕破脸,那小蹄子进退两难,以后没好日子过呗。”白夫人笑道:“沈家定是觉得派个管家来,谈的好万事大吉,谈不拢可以推脱说是下人不会说话,好收场嘛。”
“夫人英明。”
约半个时辰,外头快马来报与管嬷嬷,说应天府衙门已接了和离文书,判离了。管嬷嬷等的就是这个消息,她将青花茶盅往案上重重一搁,对目瞪口呆的管家说道:“把人安排一下,守住前后门,看好各房的物件箱笼。这房子是咱们沈家租的,今天就把白家扫地出门。”
这一下动静可不小,白夫人蓦地看见许多陌生面孔分散到各个房间收拾东西,登记照册,连自己的卧房都不例外,惊呼道:“青天白日的,你们安敢擅闯民宅?!”
“白夫人,我们家小姐已经和您儿子和离了,这房子是我们沈家租的,从此女嫁男娶各不相干。”管嬷嬷皮笑肉不笑说道:“麻烦您请起来说话,您躺着的贵妃榻是我们小姐的陪嫁,我要查看有没有毁损,记在帐上的。”
白夫人一愣,两个婆子上去将她从贵妃榻上拉开,掀开褥子细细检查一番,点点头。管嬷嬷说道:“紫檀梅花锦地贵妃榻一张。”一旁等候的账房笔如走龙般记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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