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母亲。”两个儿媳妇齐声应道,似乎方才的龃龉消失,妯娌和好如初。
且说汪福海的目的被太夫人一眼识破,并顺水推舟成全了自己,这银子似乎来的太轻松了,哪怕在太夫人面前装孙子呢,也是值得的。
汪福海打开茶叶罐,四张五千两的银票安静的躺在里头,太夫人出手真阔绰,意思是我和怀义一人一万两,这事便不用我们插手了。不过——汪福海从里头拿出两张银票来,用荷包装上,心想怀义不过只是动了动嘴皮子,一应查案跑腿要银子之事都是我在做,若是平分,我那些手下兄弟们怎么办?总不能让他们白干不是?回去就说太夫人给了一万两,我和他一人五千算了,他总不至于去找太夫人对质吧。
汪福海的马车径直往城北鸡鸣寺而去,除了要和怀义分银子,他老婆孩子都在寺里头呢。一路上经过的街坊都有应天府设的路障检查,但应天府的人是不敢碰汪福海的马车的,马车畅通无阻,约一个时辰就到了鸡鸣寺。
此时日已西沉,炊烟渺渺,已经到了晚饭时节。
沈今竹这些新到的小沙弥们都在大厨房打杂,有了上午被吴敏的婆子扔了镜子要她照照自己的鬼样子经历,沈今竹一天都是浑浑噩噩、倍受打击的怂样。如今她这个狼狈样,自己都看不过眼,还是别到吴敏或者怀义那里丢人现眼了。
长吁短叹了一整天,别人问她怎么了,她就说自己被后娘卖到寺庙当小沙弥,爹爹也不管,她好伤心云云。这十三个小沙弥个个都有一篮子悲催往事,一听沈今竹起了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的开头,便一个个说起了自己的身世,简直就是各种人间悲剧的浓缩版本,最惨的还属和沈今竹同屋的小沙弥,他说自己应该是两岁的时候被人牙子拐走了,被倒手卖了好几次,好不容易卖到一户好人家当继承香火的养子,却在父亲死后身份得不到宗族的承认,不仅一分钱遗产拿不到,不能供养寡母长姐,还被强行被宗族发卖了。
这种“谁敢比我惨的”的游戏玩到他身上就终结了,本来还有两个准备诉说自己身世的,听他这种曲折悲惨的经历,顿时立刻闭嘴,不好意思和他比了。
就这样到了吃晚饭的时候,火头僧依旧安排沈今竹去送吴敏姐弟院子的食盒,沈今竹蔫蔫的坐在灶前不想动,昨日搭骡车时让出米袋上座位的小沙弥听见,便自告奋勇的去替沈今竹跑腿。
小沙弥提着食盒出发没过多久,火头僧急忙找过来,问道:“食盒呢?”
沈今竹说道:“已经送过去了呀。”
火头僧一拍脑袋,叫道:“糟糕,我把罗汉斋的砂锅弄错了,那个院子里有人受了皮外伤,怀义公公派人吩咐过,说一概不能给那个院子里送含有发物的食材,我特特炖一砂锅没有发物的佛跳墙,刚才发现拿错了砂锅,那碗里装的是其他香客吃的东西。”
火头僧对自己还不错,那手上脸上抹的膏药就是他给的,效果很好,沈今竹有恩必报,说道:“把佛跳墙给我,我跑去把那碗换回来,横竖他提着食盒,没我走得快。”
火头僧将一碗佛跳墙放在篮子里,给沈今竹提着去追,沈今竹追到半路上,远远看见一小沙弥将食盒放在黄墙脚下,瞧着四处无人,从袖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来,飞快的揭开食盒盖子,往食物上头撒着什么东西,再将空的小纸包撕碎了,扔进旁边的竹林里,复又提起食盒往吴敏院中的方向而去。 166阅读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