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好好跟着花婆子学手艺,老老实实和花草打交道,我施肥浇水修剪花枝,这花草就长的好,开的花多又漂亮,不会辜负我的勤劳和照料;而人心太复杂了,我不懂,估计被人算计到死都死不瞑目,何必挤进正院争强好胜得表小姐喜欢呢?至少花草不会算计人对不对?花婆婆虽然累些苦些,至少能活着不是,只要活着,我就能陪着母亲,给她养老。我若是走了,谁养她?估摸我刚走,她就跟着去了。”
缨络几乎被菜籽儿说服了,但她想了想,说道:“不是谁都天生会算计、会察言观色、这好比戏水,你不跳进水里头,啥时候能会游水?再说了,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?你以为只莳花弄草就能躲过一切是非?不妨告诉你,只要有人,有利益冲突,就有是非,就有算计。我以前在大厨房打杂,那专门剥葱蒜的都能和劈柴的成了仇人,非要拼出个你死我活来。”
“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,不是我自贬或者看不起人——这地方越是穷、越是地位低的地方,就越多丑恶的嘴脸,强的欺负弱的,弱的欺负更弱的,更弱的被欺负的心理扭曲了,就去踩最弱的,最弱的毫无反抗之力,整日愁苦,就回去拿妻子孩子出气,这妻子受了气,三从四德嘛,从不敢和丈夫抗争,怕人骂不贤惠,就拿干脆孩子撒气,人都重男轻女,怕儿子将来不养老,不敢十分打儿子,绝大部分的怨气都撒在女儿身上。所以穷人家的女儿是最倒霉的,在家里做牛马,长大了被胡乱打发嫁了,当然也是穷人,这女儿呢,多半会重复母亲的人生。”
菜籽儿听了,忙辩解道:“才不是呢,我母亲对我就很好。那穷人家的女儿从小被打骂忽视,肯定是伤心的。她自己有了女儿,怎么可能像她母亲当年那样也虐待自己的亲骨肉?若是我,我会发誓保护好女儿,加倍对她好。”
缨络冷冷道:“你家里世代在内宅大厨房做管事,算是过的不错的,没见过外头真正的穷人。柳嫂子是个好人,又只得了你一个,她当然会好好保护你,不让那些恶心事被你听见。那穷人家的女儿不重复母亲的人生又如何?她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啊,都是这么对待女儿的啊,她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?一辈子都困在穷窝里,过着病态的生活,就觉得这病态是对的,那正常喜欢儿女,对女儿好的人反而可笑可怕了。表小姐经常看的一本书叫做,那里头有个独眼国,国家里全部是独眼,若来个有一双眼睛的人,是不是就成了异类,是不是要被排挤?就算是为了你的子孙后代,也要好好努力打拼,不要让他们堕落到与那些穷人为伍的地步,否则,你的女儿孙女就要重复我刚才说的人生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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