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晋阳论道,武人能齐聚一堂,与士人争论,乃破天荒之举,本身就指明了大势。换二十年前,绝无这种机会。”
这么一说卞滔也懂了。
“梁王所言南下建庄园之事,你怎么看?”华俊又问道。
“我父曾在山季伦山简幕府任职,屯兵夏口。那边人头熟一些,将来若能攻取荆州,便去夏口左近觅地建个庄园。”卞滔说道:“反正我不去夏口,就待在济阴,其他人谁就去吧,我不抢。”
华俊笑了起来,道:“我家或许会派人去江州吧。”
这句话说完,二人便沉默了。
正如方才华俊所言,武人能站到士人面前,并且公开辩论,本身就是莫大的成功,也是其实力地位的体现。而他们现在又在谈论南方的庄园建在哪里,同样说明了很多问题。
“走了,去捕蒲鱼。”不远处有人喊道。
“走吧。”华俊拉过汴滔的手,说道:“明日换个地方游玩。”
晋祠龙骧府外,一群骑士刚刚下马。
他们大声谈笑着,并对不远处马车的男女指指点点,时而爆发出一阵大笑声。
马车数量很多,大概有五百余辆的样子,老弱妇孺坐于车,壮丁踉跄步行,总数加起来破了七千。
“这一仗打得舒服。出其不意,攻其不备。”
“索头怕是要恼羞成怒了。”
“那又如何?让他们去找什翼犍好了,关我何事?”
“哈哈!好事我来,坏事什翼犍背着,妙哉。”
“可惜捉生军不得入勋官啊。”
“怕什么?早晚的事!咱们一口气杀两千余人,抓七千生口,哪个士人做到过?”
捉生军将士们吵吵嚷嚷,意气昂扬。说话之时,华俊、汴滔等人从他们面前经过,还远远看了他们一眼。
有人下意识气短,视线不敢与其接触,但很快暗骂自己不争气,再度抬起头来,用凶狠的目光回瞪过去。
汴滔吓了一跳,随即认识到自己失态了,嘟囔了几句离去。
华俊面色不变,从容地走着。
或许,这就是梁王决意晋阳论道的原因。
通过公开的方式,在全天下士人面前,宣告武勋群体的崛起,并逼迫士人承认他们的地位。
三四天过去了,消息已然开始在周边传播。武人的地位提升了,同时心气似乎也涨了那么一点。
这是相辅相成的。
晋阳论道至此,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了。
华俊等人返回之时,众人已经散会。他拉住一人,问道:“今日论了什么?”
“论选官之事。”此人说道:“好在我等齐心,皆以为不可,最后压下去了。你没看到金正那脸,黑得跟锅底一样。”
“不错。”华俊笑道。
“蠢货!”卞滔停顿了一下,待听清后,振衣而走。
方才说话之人玩味地看了一眼卞滔,懒得说什么。
这世间就你一个人清醒?大家都是傻子?
有些戏,该演还是得演,演完了就该散场了。
“无余事了?”华俊继续问道。
“只有一事。”此人说道:“有那阿谀奉承之人论与时俱进,有人台辩驳,争论许久。”
“何人?”
“太常卿崔遇和东平处士闾丘光。”
“可真有闲心。”华俊笑道。
“其实还有一事。”
“何事?”
“有人议讨琅琊王之事。”
“这么急?”华俊惊讶道。
之前还一副要死不活、不愿意打仗的样子呢,现在都愿意了?这世道变化也太快了。
“听闻王敦病重,顺阳范氏子弟请举兵南下,攻伐荆州。”
华俊:“……”
都大张旗鼓讨论这种事情了,看样子越来越多的人在无奈之下接受了梁王的提议,就像他和卞滔一样。
大局定矣,这破会可以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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