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还在和人嬉笑怒骂的卞滔闭了嘴巴,脸的笑容僵硬在那里,片刻后陡然一收,变得严肃了起来。
邵勋慢步前,不断看着或站或坐的士人。
目光所及之处,最后几个还坐着的人也站了起来。
邵勋收回目光,又扫视众人一眼,目光停留在滔滔汾水之。
当然,很快便收回了,但还是有心思灵敏之辈注意到了,心中暗暗后悔。
若躲在地方,数千丁壮守御城池,还有顽抗之力,这会被“骗”到了晋阳,可是任人宰割了……
邵勋突然高举起右手,问道:“诸位可识得此物?”
这话一出,场中气氛顿时松动了下来。
丞相庾琛暗叹一声,这个女婿连出场都不给人安生,刻意给人施加莫大的压力。
他久经宦海,倒无所谓,沉得住气,但有些历事较少经常玩乐或者待在家里寻章摘句的人就有点害怕了。
能秉承气节、不畏惧强权的终究只是极少数人啊。
“大王所持之物莫非是凫药?”庾琛朗声问道。
“正是。”邵勋走到众人近前,挨个给他们看,嘴里说道:“多年前我便从南阳乐氏的庄园内寻得此物。立于田中,可粘鸟雀,粘得一只,余雀尽散。如此,一亩地可多收几斗粮。”众人挨个看着装在竹筒中的凫药,神色各异。
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.adouyinxs.com 。请牢记。“鸟雀啄食青苗,啃噬籽食,为害不小。但这么多年过去了,凫药仍只在洛南、颍川、陈郡一带偶见使用,竟然连豫州都没走出去。何也?”邵勋问道。
“大王,制作凫药之物产自江、湘二州,寻来却是不易。”庾琛说道。
“丞相所言极是。”邵勋点头道:“可若有人在江、湘二州种植此物,再贩来河南,可有所获?”
“所获应不少。”庾琛说道:“便是一亩地出一斗粮购买凫药,都是值得的。”
“可叹有些人过于浅昧,终日只知谈玄论道,却不懂让一亩地多收几斗粮。”邵勋感慨道:“此剂凫药乃我从晋祠龙骧府所得,从河南迁来的府兵都知道求购此物,士人宁不知耶?”
这话颇有些打脸的感觉,有些脾气暴的士人下意识想反驳,却不知道从何说起。而且,目光瞄到在不远处列阵的步骑大军时,又有些气短,索性不说了。
“季坚。”邵勋看向站在庾琛身后的洛阳令庾冰,笑问道:“我若将凫药买卖尽付于你,如何?”
庾冰亦笑道:“天下所耕之地怕是有百万顷。若真有那么多凫药,且众人争购,我一年能挣一千万斛粮。天下什么买卖能赚这么多?”
出身陈郡王氏的王隐之子王效在一旁看着,心中暗哂。
这话夸大了,怎么可能赚一千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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