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方才有句话不对。”金正笑道。
“请将军指正。”
“你惯于梳理内务,长于出谋划策,却不懂武人之心。”金正说道:“你若告诉他们此战无需舍命相搏,他们便会放松懈怠,大意之下,恐要吃亏。便是后面想紧张起来,全力以赴,怕是也没那么容易,敌人也未必会给你这个机会。我厮杀二十年,此为战场上悟出来的心得。”
说罢,大笑一声,道:“先去马邑看看。我为大国重将,岂能效那板舆出征的士人?定要亲临一线看看,而后再做决定。大王在平阳许久了,他未必尽知实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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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,尤其对生活在山区的牧人们而言更是如此。
时已四月,有的地方牧草破土而出,长出了嫩芽,有的背阴处竟然还有残雪。
窦勤跃马登上高坡,俯视远近。
自去年深秋以来,这一片来了很多部族,把截要道,严防死守。
效果是有的,至少将晋国的义从、捉生、落雁三军打痛了,不敢随意滋扰。
但过了一整个冬天,诸部都有些散漫,怨言一下子多了起来。
有人在山间追猎黄羊。
有人在悬崖上捕捉雄鹰。
有人在河边捕鱼。
这一下子让窦勤有点绷不住,好悬才忍下了。
他的手下们也十分气愤,纷纷叫嚷着把那些人抓起来。
窦勤默然许久,最后叹了口气,道:“对他们要有耐心。”众人无语,窦勤之子窦于真更是气得奔马而出,消失在了山坡下。
片刻之后,他又回来了,马鞍上还横着一人。
驻马之后,他将此人掼在地上,喝骂道:“告诉我阿爷,为何不把守道口,而去追逐黄羊?”
此人被摔得生疼,在地上龇牙咧嘴,听到窦于真的话,居然一点不怕,梗着脖子道:“我们本在河滩放牧,那里的泉水甘冽,骏马喜欢。草长得又高又美,牛羊吃了膘肥体壮。结果一下子被拉到了这里,初时还好,大雪封山之后,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部落里的老人相继死去。婴孩饿得哇哇大哭,而女人却没足够的奶水喂养。辅相答应给我们送粮食牛羊,最后又反悔。说什么其他地方损失太大,没有牛羊补充。”
“其他人吃了败仗关我们什么事?我们本来在河西放牧,是他硬把我们拉过来打仗的。结果仗一场又一场,从来没有停止过。若不是饿极了,谁会擅离职守?”
“你今天抓了我一个,明天该抓谁?抓到最后,人都跑去投降什翼犍了。”
“什翼犍是郁律正妃之子,血脉不比翳槐高贵?投靠他有错吗?不,一点错都没有!效忠一个血脉高贵的拓跋氏子孙,并未违背盟誓。”
一番话将众人说得张口结舌。
窦勤仰首望天。
半晌后看向儿子,道:“我说过,对他们要有耐心,现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吧?放了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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