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整暗暗与自家方山县的情况对照,发现郭敬所言大体没错。
不知不觉第三年了,该跑的、该叛的都清理得差不多了,剩下的都是相对顺服的。
奉命来秀容之前,他召集了本县三个乡的部落贵人,能来的都来了,还献上牛马杂畜数千,充作本县运转资费。
是的,他管不了那些部落的事务,但贵人们至少认可他这个县令了,面上过得去,大家相安无事即可。
他从徐州带来的数百户乡人就在赤洪水两岸耕作,算是他这个县令最信任的人口——赤洪水河谷可供耕作的平地不多,但架不住人少啊,每家分个一二百亩地后,还存在大量可垦荒的田地。
去年征讨叛乱的匈奴部族,大部分俘虏被送去汴梁当役户了,还有数百家被安置到了县里,所以他现在能直接掌握的民户大概也就一千户左右。
“郭公——”萧整又道。
“使不得,使不得!”郭敬一急,立刻说道:“唤我郭季子便可。”
“季子,方才贾定胡说他渡河袭斩匈奴,这是怎么回事?”萧整又问道。
“萧君如何称呼?”郭敬问道。
“表字公齐。”
“公齐居方山,离定胡不远,闲时便该打探下邻县诸般事体的。”郭敬一副老大哥的语气,道:“定胡县有孟门津,与匈奴隔河相望。如果趁敌不备,遣小股兵马过河,是有可能斩获贼首的。当然,石勒也经常遣人过河,互相袭扰罢了。”
“贾归才多少兵?怎么就能如此顺遂?”萧整问道。
“贾文宏自幼弓马娴熟,曾在中条山中为坞堡帅,为匈奴打过王师,也为王师打过匈奴,他不一样的。”郭敬说道:“幸好我在楼烦,若去了定胡,石勒大举来袭,我怕是要手忙脚乱。”
“季子过谦了。”萧整说道:“汝南周氏的人在合河县,不也没事么?”
“他们啊!”郭敬苦笑道:“汝南周氏文风鼎盛,名气大着哩,连胡人都知道。周氏配流合河,男女老少数百口人,梁王又发郎陵屯田军二百户、襄城民人二百户,皆汝颍之人也。周氏至合河,与诸胡联姻,部大们喜出望外,皆以娶周氏女为荣,嫁周氏子为幸。匈奴来袭,一堆胡人军前效力,出不了事的。”
“我闻周氏已对仕途不抱期望,但读书治学,开辟荒田,营建坞堡,多生子嗣,结交诸胡。这其实正是梁王希望看到的,他就希望中夏大族扎根边地,教化群胡,移风易俗。”
“什么?梁王希望我等扎根边地?”萧整大惊失色。
郭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道:“若有出色的子侄辈,自可至平阳、洛阳为官,但宗族之基不还在边地么?我都打算把庄客部曲慢慢迁至楼烦县了,公齐在方山,萧氏当为本县第一豪族,便是在西河郡亦不落于人后,不好么?郡中可已将萧氏列入谱牒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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