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巍巍太行山,令人望之而却。若无公济(刘闰中),我实不知何时能入并州。表里山河,诚不欺我。”邵勋将车帘掀开,看着两侧高耸的山岭,感慨道。
马车左右有亲军护卫。
破烂的驿道上,马车几乎占据了所有路面,亲军都走到两旁的乱石丛中了,摇摇晃晃,脚步不稳,一不小心就有摔下丹水之忧。
就这个路况,啥也别说了。
刘闰中父子率万余骑南下,那是真的轻兵疾进,全靠骡马,连粮车都没带,完全打定了吃大户的主意。
“明公虎踞中原,纵横八荒,雄才伟略之处,让人叹为观止。”刘闰中说道:“匈奴蕞尔小邦,如何能挡大国之兵?也就凭着山川地势,苟延残喘罢了。我献上党,便让匈奴失了地利。大军一发,灭此朝食,易如反掌。”
邵勋瞟了他一眼。
伪·大舅哥心情好了不少啊。
数日前,他从儿子那里寻得刘雅,当场捅了他数十矛。随后把头斩了下来,听闻要做成颅骨酒器,躯干四肢则分赏给军士们做吃食……
妈的,到处都是拟人生物!
“该是你的功劳,就是你的,谁也抢不走。”邵勋叫停了马车,干脆领着二人下来步行,车里太闷了,又没减震弹簧,颠得屁股痛。
前方隐隐出现一座关城,邵勋知道,那叫天井关(亦名“太行关”),始建于前汉元朔年间,历代皆有修缮。
他们现在离天井关尚有数里,走着走着就全是艰险小道、狭窄隘口了。
邵勋一度停了下来,扭头回望。
自马车向后数里,羊肠坂(太行陉别名)上人头攒动,旌旗飞舞。
这個时候,若前面有人堵住天井关,后面有人占据邘国故城,两头一堵,简直就是全军覆没的节奏。
陉道宽两三步,窄的地方甚至不到两步——后世隋炀帝自并州回洛阳,不惜民力,下令开凿拓宽太行陉,也仅仅让路的宽度变成三步(四五米)。
这么窄的陉道,你来十万兵又如何?摆不开啊。
正面接触的永远就那几个人,守军太好防了。
这就是攻关隘的难处,因为它们是依托地势修建的,比攻城难度大多了。
“公济,这便是你的功劳。”邵勋指了指弯弯曲曲的山径,说道:“入山两天了,才走了不到四十里。这四十里,若强攻下来,不知要死伤几多兵马。其实你没必要南下的,全军北上攻打丹朱岭,都比南下野王要好。”
刘闰中沉默不语,梁公这是在委婉地指责他。
邵勋又看了他一眼,暗道还有几分脾气,和没被调教过的刘野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他遂不再说话。
走到太阳落山时,终于来到了天井关下。
关城上高高飘扬着“侯”字大旗,显然已为黑矟军占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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