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此何人?”庾亮看了一眼,问道。
许昌城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拨“嚣张”的少年?
想当年,妹妹嫁给陈公之后,他庾元规在许昌城里的地位水涨船高,同一辈的士人子弟聚会时,哪個不和他打招呼?哪个不巴结他?
没想到啊,才离开一年多,就有人不认识他庾亮了。
庾怞看了一眼,道:“年后刚从襄城、陈郡搬过来的。府兵、银枪军将校子弟,粗鄙无文,终日只晓得摔角、射猎。”
“没和他们亲近亲近?”庾亮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太好,太过泾渭分明了。
“试过,不是一路人。”庾怞说道:“三月三时,曾邀左司马陈有根之子与会,人家也来了。陈良辅的侄子与他谈乐理,一窍不通。我和他聊了聊《易,也不懂。后来不知道谁据此奚落,人家负气走了,五月五再邀,就不来了。”
“春社节那会,我等坐而论道。”庾蔑又道:“吴前之孙也被人笑了,还与钟氏的一位子弟打了一架。”
“为何?”庾亮问道。
“笑他洛阳话说出了东海音。”庾蔑没说话,旁边有人笑了出来。
庾亮脸色一变。
陈公十三年前来到洛阳。他的洛阳话算是说得比较好的了,但仍然不可避免带点乡音。
这种事,几个相熟的人私下里说笑一番就罢了,怎么还当众羞辱人家呢?
要是陈公知道了,他心里会怎么想?
“住口!”庾亮斥了那人一句,眼神凶恶。
那人吓了一跳,更觉得很没面子,可想起庾亮的身份,又不敢发作,只能讪笑一下,掩饰心中的不快。
庾亮懒得和他多说。
他也看出来了,陈公麾下的武人子弟和他们好像不太合得来,基本的社交场合都进不去。
雅言、乐理、诗文、书法、玄理等等,每一样都不合格,如何被士人接纳?
要知道,就连刘聪这个能开硬弓的莽汉,都工于书法,能吟诗作赋,还能与今上畅谈乐理。不然的话,当年他来洛阳的那趟游历,就算是白费了,因为压根挤不进圈子。
“这些将校子弟,平日里都在做什么?”庾亮又问道。
众人面面相觑。
人家来许昌还不到半年,我哪知道他们在做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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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秦楼楚馆之中,倒撞上过几次。”庾蔑在一旁说道:“这也是唯一能碰上他们的地方了。”
庾怞瞪了弟弟一眼,嫌他多嘴。
庾亮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堂兄。他还奇怪庾怞怎么如此了解这帮将校子弟呢,原来在妓馆接触过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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