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耕作习惯,永嘉八年将会有春耕。
勤快一点的人,正月底就开始忙活了。
稍微享受一点的人,在春社节之后也陆陆续续开始了忙活。
二月上旬,邵勋又来到了许昌宫。
如果说景福殿已经变成桑林,鞠室变成了菜园的话,魏帝听政的承光殿就是农田了。
邵勋带着幕府官员、军将,在这里进行了春耕示范。
几乎与此同时,各支部队也陆陆续续集结到了许昌、襄城。
许昌世兵尚有万余,这次出动了五千。
相比以往的出征,这一次明显积极了很多。
许昌城外,人头攒动,车马如龙。
最后一批前往濮阳的人即将出发,正与同乡告别。
“周驴,你儿——令郎当了府兵,以后要过上好日子啦。”有老者拄着拐杖,看着一年约四旬的中年汉子,感慨道。
“其实也就那样。”中年汉子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,摆了摆手,谦虚道:“还不是一样种地?”
“那不一样。”有老妪在一旁说道:“有人帮你种哩,也就农忙时下下地。”
中年汉子笑得合不拢嘴,道:“都是百姓,都是百姓罢了。”
“听说可以当官。”老头又道:“若当了官人,和我们可就不一样了。”
“周驴,你儿以前可喜欢我家孙女了,还偷瞧她洗澡。不如让他俩成亲吧,也是一桩美事。”
“周驴,你我一起上过阵,情分非常,吾女可为你儿新妇,如何?”
“周驴,要不要买头驴子?我家多一头,才五岁。出征的时候,总得有驮兽载甲仗啊。”
“周家要发达了……”
乡亲们各种羡慕嫉妒恨,极大满足了府兵家属们的虚荣心。
去了濮阳,家里一百五十亩地,有人帮着耕种,如果小心侍弄,秋收时起码有五百斛粮食。
好吧,那些地以前虽然是良田,但毕竟撂荒了几年,可能没那么高,但三四百斛粟还是能收到的,全家五口人一年也就吃六十斛——唔,当了府兵了,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省着吃,那就一百斛好了,剩下的粮食养活三户部曲还有剩余。
闲时再让部曲去公地割草,喂几头牛羊,平时还有奶,过年再宰一两只羊,便有肉吃。
宅园内的菜畦、果园还有一部分收获,再养些鸡鸭,这可真是“上等人”的日子。
为了这个家业,提头卖命是真的值。
最后一批府兵家属离去后,其他人也慢慢散去了,但造成的影响才刚刚开始。
跟随邵勋南下的五千许昌世兵士气昂扬,热血沸腾。
虽然不一定会打仗,但他们居然盼望打仗,也是离谱。
看来,在这个阶级严重固化的年代,当阶级跃升的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,真的有太多人抢破头去拼了。
据小道消息,为了获得随军南下的机会,许昌世兵的幢主一级军官明争暗斗,甚至私下里约过架。竞争成功的人得意洋洋,失败的人也不着恼,因为他们已经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可以去河阳换防,或许就在三月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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