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有一事。”潘滔拉着邵勋远离了殿门,附耳低声说了半晌。
“你是说……”邵勋有点懂了。
潘滔点了点头,道:“小郎君自决即可。”
说完,潘滔拱了拱手,离开了。
潘滔离开之后,邵勋一个人坐在殿室内,反复思考、权衡、盘算。
及至兵士送来午饭之时,他还在默默思考。
就在这个时候,左卫将军何伦又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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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何将军。”邵勋出门相迎,躬身行礼。
“哎,何须如此。”何伦一把扶住邵勋,道:“今岁以来,感觉大伙生分了许多。”
他指的是糜晃、邵勋、王秉等一干东海老人。
糜晃以西中郎将的身份出任弘农太守。
到任后唯选募健儿,囤积粮草军械,操练兵士,修缮城池关卡,很少回洛阳了。
关系是需要时时维护的,当你在外地时,慢慢地就生分了。
王秉与何伦生分大概还是因为自卑。
两人曾同为六品王国将军,现在一個当了左卫将军,一个没能当上右卫将军,身份之别,换个豁达的人可能无所谓,但王秉没那么豁达。
邵勋纯粹是太忙了,心思多放在经营私家产业上面。
“将军何出此言?”邵勋笑道:“都是东海人,自当勠力同心。”
“是极,是极。”何伦犹豫再三,最终说道:“司空遣使而至,以我为都督,统率左卫及骁骑军南下豫州平乱。郎君勇冠三军,可能为先锋?”
邵勋暗哂。
何伦作为自己的顶头上司,居然这么卑微,重话都不敢说,让人感慨。
想当初上官巳之乱,自己直接自封中军将军,何伦的兵还是他施舍过去的。
守洛阳之时,他发号施令,何伦捏着鼻子遵从。
莫不是那会留下了阴影?
邵勋嘴角含笑,道:“若为先锋,我要自己选兵,器械也得多配。若要什么资粮,敞开供给。”
何伦大喜:“就依你所言。”
何伦这么说,邵勋便不客气了,当场点了十人,又道:“左右卫拣选老卒精锐,由此十人统带。最好会骑马。另,王瑚所领之骁骑军亦要出动,至少配属我部一督人马(五百骑)。”
何伦连连点头,自无不可。会骑战和会骑马是两个概念,仔细找找,还是不少的。
邵勋呵呵而笑。
名气和威望是有用的,司空如果想要对付我,仅靠这些人,怕是缘木求鱼。
正好,这次可能还会有其他地方的兵马过来,会剿刘乔父子,可以见识见识他们的本事。
左卫、骁骑出动,右卫一万六千余人留守,弘农那边也不是以前随便进出的公共厕所了,洛阳应该不会失守吧?
不行,还是得写封信给糜晃,建议他固守城池,不要浪战。
弘农城里本有一千五百老王**,糜晃扩充到了三四千人,又处在交通要道、必经之路上,只要坚守城池,张方的骑兵拿不下来。
弘农又被祸害了好几次,野无所掠,连吃人都有点困难,张方敢不敢冒着饿肚子的风险来洛阳?
想到此处,邵勋毫不迟疑,向何伦告了个罪后,当场回金墉城写信。
写完给糜晃的,又分别给金三、陈有根、王雀儿写信。
王雀儿的银枪军第二幢一百多人前往云中坞整训。
长剑军现有三百五十余人,邵勋令陈有根率二百人西行至云中坞。
金三、王雀儿二人悉遵陈有根号令,选调四队银枪军士卒至回溪坂伐木设栅。
如果有敌军来袭,无需硬碰硬,拣选险要之处设伏,迟滞袭扰即可,给檀山、金门二坞百姓撤离争取时间——一到两天就够了。
反正这两个坞堡基本没投资,就算丢了也没什么。
云中坞尚处于紧锣密鼓的建设阶段,虽未完工,但已有部分区域可以固守了。
当然,张方来这边的可能性不大,邵勋只不过习惯性未雨绸缪罢了。
天塌下来,糜晃顶在前头呢。
写完信后,邵勋喊来新任亲兵队主唐剑,让他亲自送信。
送唐剑出门时,看到何伦竟然还没走,邵勋想了想,又问道:“何将军,不知可否调集右卫一部,西进弘农,协助糜府君守御?”
“郎君,禁军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。”何伦苦笑道:“守城尚可,野战不行啊。”
“只要能守就行了。”邵勋说道:“西兵若东进,自固守城池,无需野战。敌军若绕过城池不打,就出城袭扰其辎重部队,断其粮道。敌军若攻城,那没什么好说的,守就是了。”
何伦迟疑片刻,最终点了点头,道:“此事得和曹军司、裴将军商议,我一会便去。”
“无需多。”邵勋说道:“右卫虎贲中郎将王将军部有重甲步卒两千余人,其中不少乃是中军悍卒,调派过去,据城而守,贼军定无计可施。”
“拿野战重甲步卒守城,也就伱了。”何伦笑着离开了,道:“静候佳音即可。”
邵勋松了一口气。
该安排的,差不多都安排下去了。
接下来,我就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啦,坐稳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