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诚刚想回头便被吴尚道的手按住头顶,硬生生止住了。吴尚道低头看了一眼徒儿,笑道:“适才师父写的那联句,你可认全了?”理诚连连摇头。吴尚道便耐心解道:“上句:入是门由是路,翠柏苍松,莫问蓬莱在何处。第一层意思便是进了吕公祠的门,走这条青石路,一路上翠柏苍松,景sè之美,无须问那蓬莱仙境了。”
理诚哦了一声,默默点头。吴尚道见他这副模样,知道徒儿是个点一知一的人,便又道:“第二层意思便是你我入了道门,踏上求道之路,一路风景都是诱惑,更别心存成仙成祖的念头,别去指望蓬莱仙境。”
“这是为何?”理诚抬头疑惑道,“师父,我们修行不就是为了成仙么?”
吴尚道轻轻托了一把理诚的行囊,道:“其实不是。”
“那我们为什么修行?”理诚越发迷惑了。
“成仙也好,羽化也罢,都只是个结果。我们修行讲究的是过程。”吴尚道指了指不远处的城门,“我们穿门而过出了城,却不是为了出城而出城,而是为了走脚下路自然出城。明白了么?”
理诚默然不语,垂头苦思。吴尚道笑道:“你且记住,世人贪求金银名利是yù,修行人一心成仙证道也是yù,两者并无二致。”理诚微微点头,道:“师父,我听先生说过,要小心提防‘yù’,想来是个坏东西了。”他拜了吴尚道,自然就将以前的养父称作先生了,定是吕公祠的道士教的。
吴尚道摇头道:“道无好坏善恶之分,你还小,等你走的路多了自然明白。”理诚哦了一声,不复做声。走了一路,吴尚道将下联的意思也说了,又问道:“你平rì做些什么功课?”理诚便细细道来,早起做早课,吃了晌午饭便打扫庭院接待香客,午间小憩之后便跟着年长的道士识字练子,也读些儒家佛家的经典。等做完了晚课可以玩一会儿,然后便吃晚饭,洗了碗筷便要上chuang睡觉了。
吴尚道笑道:“rì后跟着师父不用做早晚课,也不用你洗完打扫,只需玩好吃好就行了。”理诚听得云山雾罩,不知其意,连道不敢。吴尚道也不多说,只是带着理诚穿州过府,也不雇车马,全靠脚程。理诚也不叫苦叫累,果然是个能吃苦的硬气孩子。
自带了理诚出门,吴尚道便收起了一切神通法术,葫芦里的东西也是只出不进,没几rì他便也多了一个包袱。不过为了培养孩子的尊师重道,吴尚道的包袱自然是理诚一并背了。
理诚也颇为疑惑,走了三天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师父。若说不御风而行是怕他受不了,那连葫芦这么便捷的东西都不用,岂不奇怪?吴尚道盯了理诚良久方才问道:“你可想有师父这般的成就?”理诚颇为激动,连连点头。吴尚道却闭目摇了摇头,道:“难,难啊。”理诚登时有些气馁,转而又坚定道:“徒儿知道自己资质差,未来能有师父十分之一的成就也是好的。”吴尚道又摇了摇头,道:“对修行人而言,有你这般上佳资质的恐怕不多。为师说难,乃是大环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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