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獳进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原来是逆臣之子,现在看起来倒是年轻。
“尔等入虢地,不先派遣使者通知,不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。
不提前通知,这是不遵守礼,轻视此地的主人。
这是你们的错误。
而我对你们的意图一无所知,自然有所防备,紧闭城门实属正常。
明明错误都在你们身上,为什么需要拿此事来指责我呢?”
赵旃闻言,觉得自己这边理屈,但他却不要脸,继续向其喊道:
“现在我们已经通知公子了,今日可以进城否?”
姬獳看见他们如此嚣张,没有任何认错的态度,却还一心挂念着进城,于是嗤笑一声:“我这上阳城,风可进,雨可进,尔等不可进!还是在外面安营扎寨吧,上阳城不接纳尔等。”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赵旃觉得,要是再继续下去,也没有什么意义。
于是他只能灰溜溜的留下一句:“这可是国君派遣来的军队,军中大多都是公室徒兵,太子如此畏惧,可是在城内准备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?”
话外之意就是:你为何不开城门,是想要谋反吗?
姬獳深深感受到了他们的无耻。
此时甚至想要一箭射死这个家伙,但是他不能。
一旦他先动手,那自己似乎就真的能被他们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?
到时候大军攻城,再调遣其他家的卿士,向国内外宣告的话,他就危险了。
现在的上阳积攒的粮食,可是撑不了多久的,最多能让城中的国人和军队,吃上四五个月。
这座城市之中,加上兵士,总共才住了八千人左右。
姬獳无奈,只能拿出他最拿手的骂人本领:“我心自然坦荡,你这种没被惩处的弑君者的后代,不遵从礼数又目中无人,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!
身为先君的女婿,却杀了国君,这样的人才是逆贼,可他弑君之后你居然没有得到清算,还能拥有爵位站在这里,真是昊天上帝没睁眼!”
没错,赵穿的身份还是晋襄公的女婿,是晋灵公的姐夫!
这一层关系他倒不念及,而是听从赵盾的话去杀了晋灵公。
此时,一旁的鱼豁开始吟唱诗经:
“相鼠有皮,人而无仪;人而无仪,不死何为?
相鼠有齿,人而无止;人而无止,不死何俟?
相鼠有体,人而无礼;人而无礼,胡不遄死?”
这大概是诗中骂人最为凶狠,最为直接、露骨的一首了。
从鱼豁的嘴里唱出来,很明显就是针对于赵旃。
赵旃听了这些话,倒是被气得不轻,但也没觉得有什么,还是能够克制得住自己的心情的。
但是他听到太子身边的人用诗经骂他之后,好像有一股热血直接上头了。
赵旃毕竟还年轻,要完全克制自己的情绪,可是有些困难的。
他感觉怒不可遏,于是向回去的路上大步走了几步,到达地方之后,直接取过弓箭。
在众人的惊异之中,他搭弓拉箭,瞄准向着城墙之上的人射去!
旁边的人见到这番情景,想要去阻止,但是并没有成功。
赵旃开弓的速度太快了。
先榖看见赵旃拉弓想要射太子,也是心中一咯噔,还没来得及呵斥,就看到箭已经飞了出去。
他心中暗暗骂了赵旃:“竖子!莽夫!”
这一箭,不论射不射得中,他们都是理亏的一方,要是太子反击还好,太子要是沉稳冷静,就是他们的错了。
一支箭飞上了城墙,钉在了夯土的城墙之上。
姬獳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,时刻盯着他,看见赵旃拿过弓箭的那一刻就觉得危险,于是赶忙后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