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轻寒?”萧桐一见俞轻寒,高兴得电话也不打了,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俞轻寒面前,就差把兴奋二字写在脸上,“你回来啦?怎么不和我说一声?你饿不饿?对了,家里什么也没有,我先给你做点吃的……”
“你昨晚上哪去了?”俞轻寒冷着脸问。
“我?我昨晚……”
“你背着我和谁鬼混呢?萧桐你不知道我有洁癖是吧?你还嫌你不够脏么?一次不够是吧?啊?还要来两次?你想分手就直说!”
“我没有,我没有……”俞轻寒一句分手,简直是一把匕首扎在了萧桐的心窝上,她连连摇头,连语言组织能力都失去了,只知道一个劲地说没有。
又来了,每次都是装可怜,俞轻寒气得一脚把茶几踹到墙角边去,“那你说你去哪儿了!昨晚接电话的那个女人又是谁!”
“她是……她是……”萧桐胃病没好全,身子还虚的很,一口气没喘上来,把自己呛住了,一个踉跄跌进沙发里直咳嗽,咳得眼泪都出来了,最后靠在沙发里剧烈喘息,俞轻寒抱胸靠在卧室门框边上冷冷地看,等她平静下来,才讽刺地笑了笑,“萧桐,一个苦肉计用了十年,你不累么?”
累啊,当然累。萧桐歪在沙发上喘气,好不容易缓和一点,身心俱疲,强撑着没有倒下去,她看着俞轻寒那张冰冷的脸,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好像都没有意义。
萧桐,你还嫌你不够脏么。
萧桐喘了几口气,突然肩膀抖了抖,笑出声来。
原来在俞轻寒心里,自己早就是个脏货了,这一刻,萧桐真真切切地觉得,自己一直奢望的她和俞轻寒能回到从前,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成了痴心妄想。
“我昨晚,在医院里。”萧桐撑着沙发坐起来,理顺了自己的头发,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,“昨晚接电话的是我的经纪人,我以前跟你提起过,可能你忘了。”
俞轻寒的眼神动了动,“你病了?什么病?”
“急性胃溃疡,这是诊断书。”萧桐把口袋里的各种单据一股脑全掏了出来,递给俞轻寒。
俞轻寒仔细看了一遍,才相信萧桐的话是真的,她手里拿着病历,不知说什么好,半天,才不自在地走到俞轻寒旁边,慢慢坐下,语气也温柔了了不少,“你病了,怎么不给我打电话?”
萧桐看了她一眼,淡淡地笑道:“打了,那时你在忙,就又挂了。”
那时候自己在浴室里,痛得话都说不出来,给俞轻寒打电话,不过被她不耐烦地挂断而已。
萧桐有那么多没说出口的话,萧桐想跟她说轻寒,我真疼,她想说轻寒,你回来好不好,没有你,我害怕,萧桐想告诉俞轻寒那些吓人的噩梦,可是俞轻寒连一个字都不让她说。
俞轻寒挂了电话。
俞轻寒想起来,前天晚上,自己似乎是接到了这么一通电话,只是那时她正搂着张晓晓和常林染在酒吧喝得尽兴,就给挂了。
想到这些,她心虚地看看萧桐,萧桐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。
俞轻寒咳嗽了两声,才讪讪道:“我那时在忙,可能没注意。”
萧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,没有问俞轻寒为什么忙完之后没打电话过来,俞轻寒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,萧桐早就习惯了。
她们俩在一起时,一直是萧桐努力扮演着活跃气氛的角色,对俞轻寒嘘寒问暖,今天萧桐太虚弱,没那个精神去逗俞轻寒开心,于是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。
萧桐恹恹地靠着沙发,沉默得可怕,俞轻寒做了亏心事,破天荒地主动对萧桐示好,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,“怎么好端端胃病又犯了?你从前就是这样,胃疼起来整张脸都是白的,吃药了么?要不要回屋睡一觉?”
“药吃了,睡不着。”萧桐别过脸,躲开俞轻寒的手,她是胃病,又不是发烧,俞轻寒的这个动作只让人觉得可笑。
大概俞轻寒也想到了这一层,悻悻地放下手,又道:“吃了药就好好休息,睡不着也要睡,快去房间睡觉去,我陪着你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萧桐讽刺地笑了笑,看都不看俞轻寒,“我没洗澡,脏。”
“不脏,萧桐你别多想,刚才我是一时气话,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干净的,乖,咱们去睡觉,啊?我陪着你睡。”俞轻寒抱着她道,“我陪着你睡。”
你永远是最干净的,这句话从前萧桐深信不疑,可是今天,她怎么也无法骗自己相信了。
那些噩梦一样的记忆,逼得萧桐恨不得去死,再难都挺过来了,可都比不上俞轻寒的一句“你还嫌你不够脏么”。
这句话就是世上最锋利的矛,轻而易举就把萧桐花了十几年才建立起来地防线击了个粉碎。
“俞轻寒。”萧桐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十几年的人,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来也不认识这个人,“我很累。”
俞轻寒什么都没说,抱着她回房间睡觉,温暖的床,香软的怀抱,萧桐靠在她怀里,怎么也睡不着。
这是第一次,萧桐连在俞轻寒怀里也睡不着了。萧桐知道,俞轻寒不要自己了。
世界之大,俞轻寒是她最后的家,现在连俞轻寒都不要她了,大千世界,竟再没有她容身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