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般一想回来,绿倚便将今日一早狱卒送来的稀粥喝了个干净。
然终是饿了有好几顿的,今日喝的又尽是稀如水的粥食,这才让她在方将站起身时几近无力,险些栽跟头摔了。
绿倚满面愧色,低着头垂目,不敢看阴十七灼灼的双眼:
“小姐,奴婢无用,初初在小姐身边侍候,尚未一日,不过是给小姐买个糕点,也能中了旁人的圈套,奴婢实在无用,无用极了……”
“倘若你真是个无用的,那身为小姐的我岂非更无用?”阴十七伸手握住绿倚抓在铁条上的双手,“绿倚,是我连累了你,害你受此等无妄之灾,受了刑也差些殒了命……好了,我们主仆俩也不要再说这些,时间不多,还是说说当日的情形要紧。”
绿倚十指被阴十七双手握在手中,只觉阵阵暖意不断传来,给了她浑身的力量,眼里迸发出炽热的眸光来,坚定地应道:
“是,小姐!”
那日绿倚与往常一般排队买糕点,因着先前阴峻也时常差她到佳味斋买糕点,她又是阴府丫寰的身份,故佳味斋里的林掌柜与伙计倒是与她颇熟,每回总能闲聊几句。
她与林掌柜的熟悉程度其实与店里伙计的熟悉程度是一样的,不过是点头之交,最多也算是颇聊得来的买卖关系。
她也深知,林掌柜与伙计会那般热情招待,全因她是阴府里的下人,且在阴峻面前还算得用。
倘若非因着这一层,他们哪里会认得她是谁?
只怕不对她冷眼相待便是好了。
那会儿排了许久,终于轮到她开始点要买的糕点。
林掌柜像往常一般上前来与她闲话两句,伙计则去包她要买的各种糕点。
“那时奴婢只以为与往时一般,闲话过后,糕点也包好了,却没想到糕点还未包好,林掌柜突然近身来与奴婢悄声说了一句,奴婢还未反应过来,林掌柜已然大怒抓起奴婢的双手大力信他身上推,奴婢那个时候懵了,只接着听到一声高喊……还有惨叫……”绿倚回忆着。
即便血案已发生并过多日,她仍一回想起来,便被那血喷得满满都是红的场景吓得脸无血色。
阴十七看着余悸未消的绿倚,待绿倚缓了缓,方问道:
“林掌柜悄声与你说了句,他说了句什么?”
绿倚回想那句话,仍是满脸的莫名疑惑:
“林掌柜说,他也是迫不得已。”
“迫不得已?”叶子落对阴十七道,“看来林掌柜真如先前你所料,他是有先料到自已的死局,可为了家中妻儿,他确实是明知自已得死,更明知自已是非死不可。”
阴十七点头转看向绿倚:“林掌柜抓起你的手推他自已时,可有谁看到?”
绿倚点头:“有的!”
确实是有的。
可经绿倚一说,阴十七与叶子落方知那个已死的佳味斋伙计不仅晓得空勾蹊跷,更是目击林掌柜并非是绿倚所推的目击证人。
一个灭口,全然灭了所有线索证据。
绿倚一听,脸色更白了,决然曲膝往脏乱的地上一跪,坚定明志:
“小姐,倘若有奴婢一死,便能解了小姐与阴家燃眉之急的法子,奴婢愿一死!”
自然是不能让绿倚死的。
阴十七这些日子与叶子落、曾品正分三路四处查探,动用了不少关系力量,怎么可能真放任绿倚莫名冤死?
让绿倚安心待在牢里等着昭雪之后,两人便出了女牢,时辰是刚刚好。
一出女牢,引路的狱卒已然等在女牢铜铁大门外,阴十七道:
“烦劳小哥替我传一句话给大人,就说大人的这份恩情,阴骄记下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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