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武殿内鸦雀无声。
赵佶便吁了口气,道:“今日朕倡议廷议,便是要御审太原平西王与郑国公的事,诸卿想必都已得知,平西王斩了太原知府、太原大都督和郑国公,放肆如此,古今罕有……”他先是厉声咒骂了沈傲几句,随即脸色缓和下来:“可是平西王平素多有功劳,对大宋忠心耿耿,这便是功,朕既不会偏袒他的罪过,也不会忘记他的功劳……”
说到这里,许多人已经疑惑了,陛下这到底是袒护平西王还是要严惩啊?怎么听了这么久,还是一头雾水?
“陛下……”这时候班中站出一个人来,这人在朝臣眼里有点儿陌生,可是等他一说话,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了。
“陛下,家父平素一向与人为善,虽是国戚,却从不以国戚自居,常常告诫微臣,要时刻谨记圣恩……”
原来这就是郑克的儿子,新郑国公郑楚。所有人都不禁打量着他,见他这时候已经泪眼婆娑,像是不能自己一样,有人惋惜,有人冷漠。
郑楚继续恸哭道:“谁知道家父去了太原……竟……竟出了这等事,平西王素来尊大,谁知他竟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,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微臣恳请陛下为臣父做主,严惩平西王,以儆效尤。”接着便是继续恸哭,跪在地上不断叩头,不管这眼泪是真是假,倒也令殿中之人忍不住侧目了。
赵佶吁了口气,似是不愿看这场面,便抚慰道:“郑国公与朕有亲,朕自然秉公办理,绝不教国丈蒙冤,你且收了泪,退回班中。”
郑楚连续磕了三个头,道:“陛下圣恩,微臣无以为报。”这一句算是堵住了赵佶的嘴,先道个谢,让赵佶不得不为他出头。接着,郑楚倒也干脆利落,收了泪,立即退回班中去。
李邦彦直挺挺的伫立着,悄悄打量赵佶的脸色,不禁有些失望,按理说,陛下这时候应该龙颜大怒才是,可是现在这个样子,却没有一点发怒的征兆,这可不妙。
赵佶脸色平静,沉默了片刻,抚案道:“传朕的旨意,将平西王沈傲带入讲武殿,朕与殿中衮衮诸公一同审问。”
听到这里,金殿旁的小室里,太后端起了一盏茶,透着珠帘,看了赵佶一眼,便含笑对身边伺候着的敬德道:“说了这么久,才说到正题,哀家都差点要睡了。平素陛下也是这样朝议的?”
敬德躬身站在太后身后,猫着腰贴着太后的耳畔道:“平素都是这样的,今日还算好的,听杨戬公公说,有的时候为了一件拇指小的事,都要争几个时辰才罢休。”
太后微微一笑道:“难怪陛下不太喜欢理朝,宁愿躲在万岁山。倒是哀家错怪了他,这个样子,哀家便是半个时辰都坐不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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