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一点点消逝,楼内之人皆是安静下来,耶律珩负着手,冷眼等着沈傲作画,旋阑儿倒是有些不自在了。
楼外的冷冽寒风呜呜作响,白雪飘絮,漫天而至,立即有人小心的去合上窗子,将风雪阻在室外,这个时候,沈傲突然站了起来,走到案旁去捉了笔,执笔落墨,手腕轻轻舞动,笔走龙蛇,不作停留。
沈傲作画时的神态,与方才看旋阑儿一样,从布局到落笔,都是双眉微皱,眼眸中有一种清澈和浑然忘我的认真,这种认真,仿佛画之外的任何事物都已不重要了,风雪、美人、美酒、宾客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,只见他全神贯注的蘸着墨水,不断的用笔锋在纸上勾勒出一具妙曼轮廓,他的眼睛闪耀着,专注而入神,笔锋不断游动,全身的肌肉仿佛都在配合这支笔,那笔的末端变幻着各种姿态,灯影之下,他的鬓角有些湿润了,一滴滴汗附在毛孔之下,会聚成一条条汗痕落到了高挺的鼻尖,晶莹的汗水顺着鼻尖滴落,这细微的变化让旋阑儿不由啊的一声,生怕这汗水玷污了沈傲的落笔之处。
汗液落在画上,沈傲这才注意起来,擦了擦汗,低头再去看画,那滴汗已经落在画上,逐渐开始渲染开来,渲染之处,墨迹开始模糊,沈傲只是一笑,提笔在汗迹上轻轻一点,只这一点,好像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,汗液混合着墨水,变成了飘飘的衣裙,有些模糊,却灵动无比。
旋阑儿吁了口气,继续看画,两颊不由生出些许嫣红,心里想,这个书生,作起画来倒是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气质。
直到这个时候,旋阑儿才忍不住去打量沈傲的模样。这个书生身高七尺,偏瘦,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,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。袍脚上翻,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,脚上穿着白鹿皮靴,方便骑马。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,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,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,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。
他的肤色在灯影之下很是白腻,就像绝大部分的文人才子一样;因为皮肤白腻,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,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,隐隐之间透着一股骄傲的气息,这种发自内心的骄傲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,可是再看,旋阑儿就觉得有些无礼了,连忙收敛了心神,去看沈傲的画。
沈傲松了口气,随即将笔一放,道:“画好了。”
耶律珩和旋阑儿都过来看画,楼内的商贾、士子也都引颈过来,画中一个女子遥望天边的月儿,月儿皎洁无暇,高悬空中,孤寂凄美,女子倚在窗前,一双眼眸清澈落寂,整个人如要轻盈飞起,就如那即将升空本月的嫦娥仙子,向往的望着月儿,眼波流转,不喜不悲之中,那动人的身影飘逸如仙,却有一种难言的悲戚,渲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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