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有钱有权势的人,他的那点儿胆量,尚不足以做出,惹了人家盛怒,不惜财帛,也要杀他灭口的恶举,而对穷人来说,一千两银子,则是一辈子,都攒不出来的巨款,与其用来买他的命,倒不如,给家里添置些田宅,重新娶房媳妇,过好后半辈子。
这事儿,是语嫣吃点心的时候,无意间,跟柳轻心说起的。
柳轻心听过之后,就记在了心上。
这次,茶隼要假扮翎钧,去给燕京各大世家“下套”,柳轻心便给他出了这么个,既能帮翎钧考较沐睿,又能送沐德纯“上路”的妙招儿。
“那种人渣,死了也就死了。”
“哦,对了,听语嫣说,他当时骗那女人,说你死了?”
翎钧没伤,包扎起来,自不用小心翼翼。
柳轻心一边跟茶隼闲聊,一边运剪如飞,三下五除二,就使裁成了条状的棉布,包好了翎钧的肩膀和腰腹。
然后,退后半步,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,犹觉意犹未尽的上前,给他往左腿上,包了一块涂了胭脂的棉布。
“她知道,那厮在撒谎。”
“只是,比起与我执手白头,她更想要,锦衣玉食罢了。”
听柳轻心跟自己问起,自己的“前妻”,茶隼的拳头,不自觉的捏紧了起来。
他恨沐德纯,也恨那个,那个狠心的害死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的女人,比很沐德丰,还恨。
“那,你想让她死么?”
给翎钧包扎好所有“伤口”,套上中衣,柳轻心便把目光,转到了斜倚在小榻里的顾落尘身上,唇角微扬,示意他靠近些,等着换药。
前一天晚上,顾落尘发了低烧,她跟语嫣、立夏、翎钧一起,守了他大半个晚上。
喂水,喂药,擦身,直忙活到天将亮,顾落尘不烧了,才换着班儿,眯了一会儿。
她担心顾落尘再烧起来,睡不踏实,一个时辰不到,硬是惊醒七八次,到后来,更是干脆就睡不着了,翻来覆去的,在床上打了一通滚儿,就懊恼的起了身来。
这会儿,瞧顾落尘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血色,才是彻底放心了下来。
“不想。”
“死,太便宜她了。”
茶隼沉吟片刻,才费力的,从牙缝儿里,挤出了两句话来。
而就只是这么短短的两句话,却宛然,耗尽了他全身力气。
无爱,何来恨?
那女人怕是永远都没机会知道,作为一个杀手,茶隼,需要鼓起多大勇气,才敢对她提“爱”字,又需要经历多少心力交瘁,才敢,娶她为妻。
但现在,一切都过去,都不再重要了,她再也不是茶隼的软肋,再也不是,会害茶隼不惜一切的人。
“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,可比让一个人死容易。”
“你若需要,随时来找我说,不用害羞。”
久等不见顾落尘靠近,柳轻心不禁拧了下眉。
这家伙,真是越来越爱撒娇了。
难道,她真是天生的“母性体质”,谁跟她相处的久了,都会变得孩子气?
翎钧,语嫣,顾落尘,啧,还真是,一个都不落!
“我教了饕餮做虾饺。”
“你乖乖过来换药,换好了,我就去给你端来。”
对付小孩子,就得用,对付小孩子的手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