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年,光看定国公夫人折腾了。
尹薄意摇头:“有什么法子?直到现在才晓得……以陛下的性情,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骨血认在旁人名下?便是定国公也不成。”
“谁晓得他们是怎么想得?”
“西宁侯回来,王四爷也该出天牢了,要不让他去见见顾三少?”
“顾大人可不见得会见他。他闺女倒是还有可能。”
“……”尹薄意喉咙更是发苦,“王四爷把他闺女当作掌中宝儿,哪会轻易把宝贝送到顾大人面前?”
“没见过他这么疼闺女的。”
刘三本甚是好笑,若说王译信挨廷杖下天牢有八成的原因是为了王芷瑶,什么浩然正气?王译信身上可没舍生忘死,捍卫正道的决心。
“同僚们再同陛下僵下去……非朝廷之福,咱们也不好和同窗同僚交代。”
尹薄意他们大多是党魁,此时若是不表态,以后谁会跟着他们走?
刘三本眼睛一眨一眨,低声道:“西宁侯也是疼女儿的人,他能眼看着唯一的女婿再天牢里蹲着?西宁侯看似没心没肺,实则他心里明白着呢,西北总督人选悬而未决,想来西宁侯不会让蒋家风头太盛。当年他肯为蒋夫人丢了国公爵位,如今女婿长进了,外孙外孙女成才了,蒋家儿郎人才济济,西宁侯便是再丢了公爵,他在朝廷上也是独一份。他比很多人看得都开。”
活到蒋大勇的份上,爵位已经无关紧要了。
尹薄意拱手表示自己受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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銮舆中,蒋大勇果然为王译信求情,“陛下,臣的好陛下,您就看在臣的面子上,饶了臣女婿吧。”
乾元帝慢慢宽茶,不理会蒋大勇,摆出一副还生王译信气的架子。
“陛下……您好歹让臣吃顿团圆饭呢,小妞妞一天一封书信的求臣,臣一贯在小妞妞面前是无所不能的,您给老臣留点面子,老臣回去亲自教训王译信,让他再乱讲话。”
“小妞妞?”
“啊。”
蒋大勇脸庞笑得跟一朵花似的,“孙子辈只有她一个女娃,老臣不知怎么疼她好。”
“大勇,朕打算封你为国公。”
“陛下抬爱老臣了,老臣做侯爷就好,国公的帽子太大太重,老臣担不起。”蒋大勇一本正经的说道:“老臣有今日都是陛下给的,没有您,老臣不晓得再哪里刨食,臣脑袋上的官帽是血染成的,战死的英魂比臣有能耐的很多,臣走运才每每活着回来,陛下,臣求您犒赏三军,安抚英魂。”
乾元帝眯了眯眼睛,“等阿泽病情好转,你领着他去见见遗孤。”
“遵旨。”
“大勇。”乾元帝弯腰握住蒋大勇的胳膊,“抬头看朕。”
蒋大勇听话抬头同乾元帝目光相碰,见乾元帝很是慎重,“老臣为陛下万死不辞。”
“朕不要你性命。”乾元帝手掌有力,“朕要你答应朕,把阿泽从疆场上平安给朕带回来,胜败乃兵家常事,朕不看重输赢,阿泽的平安最为重要,你明白吗?”
“老臣明白。”
蒋大勇郑重答应乾元帝,不提旁的,就是看在小妞妞的份上,蒋大勇也会更重视顾三少的性命。
“怀恩,释放王译信,命他参加宫中宴会,记得对他说,是他岳父向朕求情,朕才准许他出来的。”
“遵旨。”
蒋大勇嘿嘿直笑,乾元帝嘴角也勾起一定的弧度,彼此心照不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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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顾大人……”宫女内侍行礼参拜。
顾天泽若无旁人走进皇贵太妃的寝宫,站在碾米的定国公夫人身前,“母亲。”
定国公夫人看清楚来人,哭倒:“阿泽……”
“随我回府。”
顾天泽送定国公夫人出宫,整个宫里的侍卫不敢有任何的阻挡。
定国公夫人低垂着脑袋,分不清是喜是怒。
乾元帝听说后,叹了一声,就怕定国公夫人不领情,把定国公叫到前面,当着众大臣的面,“阿泽已经把你夫人从皇贵太妃宫中接回,想来经过几日皇贵太妃的调教,她会长进不少,阿泽孝心可嘉,朕很高兴,也很无奈。”
定国公低头道:“臣定然会好好对待阿泽。”
“别光嘴上说说,阿泽是你儿子,你不心疼,谁心疼他?”
“臣晓得。”
大臣们各有异样,再不得意顾天泽的人也得说声顾天泽孝顺,同样谁都知道顾天泽是最为得帝宠的一人,任何人都比不上。
乾元帝把酒杯递给定国公,“你肩挑的事情,朕不会依阿泽,你回去自己同阿泽说,毕竟这是你们顾家的事儿,朕也是看你二哥无人供奉香火,才有此心。”
“臣……遵旨。”
定国公心底的坚持仿佛一下子土崩瓦解。
顾皇后暗自长出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