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花雨田是孤家寡人一个,黄芪肖却不是,他有一大家子,老家父母虽皆已不在,也还有兄嫂,真犯了大错,他一个人死没关系,却万万不能累及他身后的一大家子与老家兄嫂。
黄芪肖明白花雨田,花雨田自然也懂黄芪肖的难处顾虑。
二人再无话。
庙后院渐渐无话,庙前院那是吵吵杂杂。
毛庙祝自看到殷掠空到前院来搁他身边签案坐下,他便叨个不停,中心意思就一个,有事没事别总去招惹东厂恶鬼。
殷掠空内心好冤枉。
但嘴上无力反驳,也是没心思反驳。
她想着杨芸钗九曲十八弯的计划,又想到李瑜那同样九曲十八弯的手段,最后想起莫息动起真格来的雷霆手段,忽然觉得几人之中,好似她最没用。
连她师父和花督主都瞒不过,希望别坏事才好。
不,千万不能坏事!
殷掠空蓦地起身,双手握起拳,身形挺拔地站着,眼神坚定,面容英气地抱满决心。
看得毛庙祝心惊胆颤的:“毛丢?”
“叔,我决定了!”
“决定啥?”
殷掠空没说啥,只看着毛庙祝一脸认真严肃。
毛庙祝被这一脸认真严肃吓得毛骨悚然。
“毛丢啊,你可千万别做傻事……”
“叔放心!”
殷掠空这一说,毛庙祝更不放心了。
杨三少幼时待杨芸钗那是真的将她当成嫡亲妹妹来疼爱,只是不知从何时起,这种疼爱起了变化,不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,而是被添佐了不知名的情愫。
其实也非不知名,他深刻认识到这种情愫不该有,至少于名份上,那是**,永远都不可能,这种认识让他拼命地压抑这种情愫,并将其归纳为不知名。
不知道,不承认,努力忽略掉,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佳处理方式。
而这不并影响他对杨芸钗的关心,及各种敏锐察觉。
杨三少徘徊犹豫了许久,终是踏进了宝来院。
杨芸钗正拿着个小绣棚,凝神专注地绣着一朵大红牡丹花,听到杨三少来,她有些意外。
待到杨三少进东厢屋子,坐在南榻另一边时,杨芸钗笑意吟吟问了句:“听闻三哥近时多有繁忙,我都不敢去叨扰,怎么三哥这会儿得空过来?”
刚刚日暮,算时辰,她三哥这是下衙刚进府里回院换了身常袍,便直往她这儿来了。
杨三少有些不晓得该如何说出心中的忧虑:“我……”
“嗯?”杨芸钗听到杨三少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儿,她放下小绣棚,注视着杨三少,“三哥?”
“自从王大小姐进京,京里发生了不少事情……”杨三少迟疑地开了个头。
是啊,似乎所有事情皆从王壹进京,方开始一件跟着一件地发生。
这样的巧合在京城,其实还有许多,只是人的目光一旦被某个人或某个事物吸引住,便会无止境地揣测专注点的任何可能,且富有任何延伸性。
杨芸钗默默地垂下眼帘。
倘若王壹真是她的大姐姐,那不止她,连她三哥都察觉了,当然她三哥素来敏锐,然整个京城里的那些数得上号的人物,又有哪一个是不敏锐的?
不敏锐者,早被淘汰,退出京城权贵之中的行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