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姑母这是在为你大表哥打算。”英南候明白过来,知是皇后闺女在为皇子外孙谋个日后安平。
“如此打算,原是没错的。”谢元阳话中有话,“然结亲结亲,结的是两姓之好,结的是两家欢喜两厢情愿。”
英南候听出谢元阳的弦外之音,直视长孙问道:“你是怕朱柯与莫息未能成就好事,最后反会因着朱柯的纠缠而让莫息越发厌上谢家?”
“莫息自进都察院,他的能力有目共睹,活阎王的外号可不是叫着玩儿的。”谢元阳无比认真严肃地回视英南候,“谢莫两家本就对立,如今东宫已定,虽说大宝未登,一切皆有可能,然在此前,咱谢家可再经不起何等波澜了。若因朱柯表妹真惹恼了莫息,莫息想要隔山震下虎,那拿英南候府开刀,是再便利不过的。”
一听最后还是英南候府倒霉,英南候叹起气来:“你同你姑母说说吧。”
“孙儿说过了,姑母表面应了,可私底下仍未彻底约束朱柯表妹。”这便是谢元阳费心思买来糯米鸡让祖父不得不见见他,听听他说话的缘由。
父亲走后,他这个长孙见祖父的面,这些年来屈指可数。
“我已多年未进宫……”英南候感叹着,“知道了,回去吧,这糯米鸡,便留下了。”
目的达成,谢元阳走出铭名院,步履却不轻松,眉间仿佛有千千结,锁得他难展笑颜,心上更是沉甸甸的,快让他承受不住了。
回到匀阳院,踏进峰回堂,便让古关去拿酒。
吃酒吃到月上树梢,时辰不早,谢元阳瘫在峰回堂座椅里,半歪着身子斜斜望着房梁上祥瑞的浮雕花纹,双眼微眯着,竟是在那团子祥瑞之中看到了白壹那张眼系白绫的脸。
“好看……”
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儿,手也是,那颗朱砂痣也是。
“也不对……”
十年前的夜十一也是顶好看的人儿,倘若未殒命于杏江,如今长大的模样必然亦如天仙一般。
“呵……”
不管是夜十一还是白壹,她们都不属于他,皆是系上七八条红线也与他不可能的妄想。
峰回堂不让进,门还给关上,自里面闩紧了,古关月关只能守在门外干着急,时不时听到自家世子爷时高时低的自言自语,又说又笑的,间或还有几声似是伴着哽咽的酒嗝。
古关与月关四目相对,皆束手无策,末了你一声我一声地叹起气来。
“唉……”
“唉唉……”
白壹的出现,令谢元阳自此烦躁不已,偶遇谢元阳,并身份被撞破,夜十一并不怎么在意,不在意自然也就随它去了,该吃吃,该睡睡,一切如常。
只在上床榻歇下时,夜十一宛若将将想起来般,她吩咐难姑道:“你去同小麦说,让他现在往仁国公府走一趟,同莫世子说说今日于坤元斋撞见谢世子,我手背上的朱砂痣已被认出之事。”
难姑应诺,回头到屋外召来小麦,半字不差地向小麦转达夜十一的话。
小麦听后确认道:“此刻么?”
“眼下虽是晚了,不过大小姐既是这般吩咐,你去便是。”难姑也觉得时辰不早,小麦到仁国公府传话,指不定姑爷已歇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