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湖见夜十一在他的引话下,竟只哦一声,他也不恼,继续道:“了解到的不多,基本没打听到什么,只打听到冯三小姐成就‘冯夜叉’此名号的来胧去脉。夜大小姐,冯三小姐所遭遇的,是不是与秋家有关?”
“是如何,不是又如何?”夜十一不答反问,又道:“此事儿我一直放在心上,不是不报,时辰未到。”
罗湖噎住,真是秋家,安山候府非他一介草民能抗衡的,不是秋家,连夜十一现今都没动手的情况来看,必然也是棘手得很,不管是或不是,以他之力,根本就难有作为。
夜十一见罗湖沉默,晓得他已看清其中利害非他一人之力可敌,也不多言,转问道:“你打算放弃冯三表姐了,是么?”
“不是!”罗湖激动地站起身。
此举,引得不管暖阁里侍候的阿苍秋生,或退至屋外廊下檐角守着的南柳冬生北室,皆纷纷侧目。
“可照着冯三表姐的说法,你是。”夜十一示意情绪难自控的罗湖坐下,待罗湖重于榻上坐下,她问:“既然不是,那冯三表姐与你坦白后,为何你却待冯三表姐再不似初时?既是有了疏离之意,冯三表姐会认为你已经断了要娶她的念头,实属正常。”
“我没有疏离,我只是……”毕竟是平生初次想要娶一个姑娘为妻,先时出山后忙着为先祖先父及一族复仇大事儿,罗湖着实未有男女之情的经验:“只是觉得冯三小姐历经那般遭遇,因着我要娶她,她为我着想,不得不开口,将实情以告……”
那时他想着,那样的遭遇,倘非她不愿瞒他,又真心考虑过他与她的亲事,拒绝便是,绝然不会郑而重之地告诉他,她曾经发生过那么不堪的事情。
同他坦白的时候,她一脸平静,娇俏的面容看不出一丝因不堪的遭遇而痛苦之色,可她越这样平静,他便越心疼,他想着她能成为如今这般模样,那初初发生时,她该是怎样的痛苦。
他觉得是他无形之中伤害了她,也是事情来得突然凶猛,他得好好想一想,接下来该怎么做,才能把因他而重新被摆在明面的痛苦降到最低,却没想到令她误会了。
“两姓联姻,缔结的是两姓之好,你是娶冯三表姐,冯三表姐实情以告,乃应有之义,也是为避免婚后恩爱不成,反倒反目成仇。”夜十一听到罗湖知实情后,并未选择放弃冯三,也无疏离,倘先前她对罗湖娶冯三之事尚有不苟同,此时此刻倒是全然消了反对之意。
“可……”
“然,终归是伤疤,冯三表姐为了你,亲手生生将伤疤撕开,那疼,你我皆无法想象。”
罗湖握着茶碗,碗身微热,微弱的热气随着夜十一的言语,仿若变成滚烫的烙铁,让他手一抖,碰倒茶碗。
他盯着茶碗里澄黄的茶汤泊泊流出,顺着桌面,流下桌沿,落在榻上柔软昂贵的坐垫上,半晌未语。
阿苍上前,手脚麻俐地收拾好茶碗,又抹干擦净榻几榻面,复重静候于一旁。
“罗公子可还想娶冯三表姐?”同沉默了会儿,夜十一直问道。
罗湖眼帘微动,似是缓过神儿来,眼眨了下,往左转,他对上夜十一等着他回答的殷殷双目:“想。”
夜十一提醒道:“那罗公子该去寻冯三表姐,解开误会才是。”
罗湖立刻站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