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辉退到一旁站定,见花雨田这般,震撼之余,被原本就有花容月貌,笑起来越发令人神魂颠倒的花雨田迷得连抖都不抖了,直接僵立在地。
殷掠空很理解小辉这般反应,想当初与花雨田还不太熟,有那么几回,她就险被迷得连姓什么都给忘了,所幸她也不是外貌至上之辈,要不然她都得吃几回花雨田的暗亏了!
黄芪肖则对小辉的没出息感到丢脸,狠狠哼了一声,哼得小辉回过神儿低下脑袋忏悔,他立刻大步一跨,代替小辉横在殷掠空跟前,再次将殷掠空挡个密不透风:“不知花督主跟到这儿来,是有何指教?”
花雨田早同秦掌班表明,他可没抢人差事儿的习惯,特别是黄芪肖的差事儿,这会儿当然也不可能是为命案而来,他错步一转,想转到侧面同殷掠空说话儿,没想他一转,黄芪肖也跟着转,接下来无论他错几步转几转,黄芪肖如影随形,完全与他杠上了。
“黄指挥使!”
“有何贵干?”
花雨田面上微带不悦,笑如春风已成过去式:“让让。”
“不让。”黄芪肖一脸趾高气扬,大有我就是不让你能奈我何大不了打一架的架势。
花雨田在街上遇到黄芪肖,黄芪肖还问他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,他便觉得黄芪肖一定对他有什么误会:“黄指挥使这是在怕什么?”
黄芪肖冷笑道:“花督主说的什么笑话?不过是花督主贵人事忙,不想花督主太过靠近我家毛丢而已!”
避在黄芪肖宽阔后背的殷掠空听着,只觉得此刻她师父严然是把她当成小鸡崽护着,她虽同师父表明真实身份,诚然花雨田在浙江说过要娶她的话儿,她却是半字未提,难不成是她师父自个察觉了什么?
先是小辉,再是此时此刻,她越往细处想,越觉得她师父突然让她红叔代为往锦衣卫衙门传令,说往后堤骑出门办事儿至少得两人作伴的命令是冲着她下的。
花雨田噎了噎,手中花灯木制灯炳被他攥个死紧,手背青筋若隐若现,胸腔怒火中烧,他在心中默默重复告诉自已:黄对头能做得了小丫头一半的主,忍!
殷掠空偷偷掂脚尖透过黄芪肖肩膀往前瞄一瞄默不作声的花雨田,见花雨田脸色阴沉,显然是被她师父激怒了,没提着花灯的手握成拳头,严然大有可能下一息便要与她师父大打一场的势头。
殷掠空瞧出来了,黄芪肖自然也瞧出来了,就是颇为好奇倘放在往前,花雨田必然早鸣鸿出鞘与他的绣春刀对上了,此刻却忍得脸色都变了也没出手,看来花恶鬼在这一两年来真的变了不少。
皇命在身,命案未破,他可不想在此关头还同花雨田闹出什么对打三百回的事儿来,传到永安帝耳里,两人共罚,他准是被罚得更重的那一个。
想罢衡量完,黄芪肖转身扯起殷掠空的胳膊就走,不再理会花雨田,令小辉道:“把毛丢的马儿牵来!”
这是要打道回府了!
小辉赶紧应诺,撒腿儿就跑往他与殷掠空系马儿的山棚边缘树下。
殷掠空毫无异议,只在小辉牵来她的马儿,在她师父紧迫盯人之下翻身上马后,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花雨田。
山棚灯光明亮,清晰可见他依旧一派风光霁月,右手中那盏小白兔造型的花灯更为他添上几分可爱,一时间竟也没觉得他是满京城有名儿的恶鬼,而是闲来无聊游花灯的无害公子爷。
黄芪肖骑上马儿,转眼便见娇徒正在往后看花雨田,立刻低斥一声:“毛丢!”
殷掠空立刻回头,挥鞭轻喝一声,马儿当即跑了起来。
黄芪肖随后,小辉更随后,一行三人很快打马出山棚。
花雨田心情本来很差,差得直让他想见见血!
然殷掠空最后回头看他的那一眼,让他眨眼间由阴转睛,直接从暴风雨来临的宁静转成阳光普照的灿烂大晴天。
番子守着花家大车,见花雨田转身往大车这边走,他赶紧跳下车驾,搬下脚踏板后,便低着脑袋候在一边,待花雨田近了,他打开两扇车门,等花雨田上车入车厢坐定,他方轻手轻脚把车门关好,再万分小心地收起脚踏板,最后重坐上车驾挥鞭赶车起行,他已然满头大汗。
他这不是累的,他这是吓的!
整个东厂就没人不知道他家督主能坐车绝不骑马,能骑马绝不步行,可今儿个督主起先不仅有车不坐步行了,最最诡异的是,他家督主那样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,居然在元宵之夜提着个小白兔花灯满街地逛!
别说锦衣卫那边的堤骑看着腿儿颤,连他身为东厂自已人,看着他家督主那几息间喜怒无常阴晴交替的连番变换,他都觉得害怕得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