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觉得,自己耗费八年努力来谋划织造的一切,全都完了。
在生命的尽头,他直直的盯着惠平帝,疑惑的目光背后忽然涌起滔天的恨意。
“你是乐阳的人。”惠平帝也不知是装病久了身子虚弱,还是被蓝道士的反叛打击得心力交瘁,神色目光里是一种信念破灭后的灰败,“一直都是?”
“昭明太子……”蓝道士忽然扯了扯嘴角,“你就算登上皇位,也永远不及他的光芒。”
红漆柱子上的人委顿无力,鲜血滴在乌黑锃亮的金砖上,散着腥气。
惠平帝颓然坐在榻上,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浑身的力量,成了一个真正的病人——八年时间,他全心信任这个道士,同他讲经参悟,共求轮回之理。对他的信任超越了任何一人,包括徐琰、包括皇后。
然而那八年的投契原来只是一场局,自始至终,这个出尘的道士,都只是在布局。
如果不是徐琰无意间发现了他和乐阳长公主的来往,如果不是徐琰派人避过所有的耳目悄悄入宫,此时的他、承平、段保,是否都像那三个太医一样,悄无声息的死在他的手下?
装病多日的惠平帝愈发显出老态。
哪怕面对着徐琰拿出的确凿证据,他也不肯相信蓝道士的反叛,直到刚刚蓝道士轻描淡写的杀死太医,将匕首对着他的咽喉。
这世上能够相信的东西本来就不多,于今而后,似乎又少了一样。
少了的不止是蓝道士,还有与他探讨过的许多东西。
最终还是五皇子徐承平打破了沉默,小心而担忧的瞧着御榻上神色灰败的惠平帝,“父皇,没事吧?”
惠平帝抬起头来,瞧着他日渐成熟起来的脸庞,终于觉出一点点暖意,“刚才,你很好。”
“孩儿只是怕父皇龙体有损。”五皇子从来不像太子和魏王那样邀功献殷勤、表忠心,只是略有点羞涩的低了低头,“不过父皇有万全之策,倒是儿臣多担心了。”
“那也是你的孝心。”惠平帝拍了拍他的肩头,目光转向段保,“外面如何?”
“大统领应该已经制住了那些道士。”段保小心翼翼,“只是刚才有人回报,说皇后娘娘急召太子入宫,还请来了首辅大人,雍和殿周围的禁军也都被她调走,还有……”
“还有什么?”惠平帝语气平静,仿佛看不透皇后打的算盘。
“首辅那里已经拟了遗诏,就在皇后手中。”
“嗯。”惠平帝点了点头,“叫人进来清理。”随后自己穿好鞋袜下榻,将段保双手奉上的外衣披着,慢慢往外走。
沈明在清理了蓝道士后便又隐在了暗处,此时却上前跪地道:“皇上,天牢之中,是否还需安排人手?”
惠平帝经他提醒,不由眉心一跳,扬声叫大统领田括入内,将金牌交给他,“你们二人同往天牢之中,但凡有人协助宁远侯府众人出逃,先斩后奏。还有,立即严查宫城内外,封锁内外大小所有的宫门,务必搜出乐阳长公主的行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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