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保沉默了许久,最后还是木然的走向殿外,宣五皇子承平入内。
徐承平脸上全是忧色,他知道这些天京城的天翻地覆,也知道最近宫内渐渐诡异的氛围。他就算不曾多参与过朝政,毕竟还是个皇子,只要是个皇子,就绝对逃不开这些纷争。
而在这节骨眼上,惠平帝让一个道士来传唤他,让他心里很是忐忑。
好在出了雍和殿的是段保,他依旧是平常的那副模样,只是进门后迅速在他耳边道:“殿下装害怕不肯进。”这声音压得极低,若不是凑在耳边,恐怕徐承平都未必听得真切。
但他还是明白了,当即轻声道:“段公公,我害怕……”
“殿下不必害怕。”段保用如常的声音安慰着,迅速自袖中取出一段金丝软甲,也不顾冒犯了徐承平,扯开他胸前的衣襟,便将软甲塞进去,在他胸前铺开,护住心腹,麻利的在背后扣住铜扣。
“可我还是害怕……”徐承平装作瑟缩的样子,像是要往后退。
他是个很机灵的人,见着段保这幅模样便知事情有变,期间一直拿眼神扫着段保的背后,见那边有个道士踱步现身,便知不妙,当下侧身将自己藏在段保宽大的腰身后面,迅速的掩上衣襟,继续往后瑟缩,“我能不能不去?”
段保脸色微微一变,声音却依旧稳重,“殿下不必担心,皇上都好着呢,就是想见见你。”一回身见到蓝道士,便连忙拉着徐承平往里走。
蓝道士却没看出什么异常,见徐承平走了进来,也甚为满意。
雍和殿内十分阔朗,惠平帝的病榻设在最里面的内室的,距离殿门还有几十步的距离。因为地处深秘,里头的声音传不到外面去,蓝道士便也耐心的等他们进内室。
内室里只有惠平帝,段保一走入其中,便在徐承平背后推了推。
徐承平反应伶俐,猜得段保的意思,当下就冲到了惠平帝的榻前,唤道:“父皇?”那脊背却是紧绷着的。他大致猜到了段保将软甲护在他胸前的意思,不敢将后背多暴露片刻,立马转过身来,正面对着蓝道士,“我父皇怎么了?”
这一转眼,他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太医。
“皇上即将飞升,请五皇子陪伴。”蓝道士笑了一笑,慢腾腾的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,仿佛欣赏一般,看着段保恐惧的步步后退,看着五皇子赫然变色,战战兢兢。
这个时候,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。
蓝道士眷恋这一瞬间的成就,看着这位高贵的龙子在自己跟前吓得面如土色,看着坐拥天下的惠平帝躺在榻上毫无反抗之力,一步步的逼近,“不必害怕,我先帮皇上飞升,你看着他,不会痛苦。”
到底害怕贪恋太久后会起变数,蓝道士大踏步的走到惠平帝跟前,举手就要将匕首刺向他的脖颈。
那一瞬间,五皇子徐承平心中恐惧大作,就算知道父皇可能已有安排,却还是不敢冒半点风险,想也不想的挪过去拦在了惠平帝的跟前。
锋锐的匕首轻易刺透他胸前的衣襟,却在一声轻轻的金戈交鸣声后顿住。
蓝道士微微一诧,想要用力刺入,那原本低垂的软帐之后,忽然有一把剑斜刺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