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齐妟顺着弓弩看过去,微薄的月华洒落在男人精致斯文的面容上,近乎带着一种温润的无情。
“曹妃可是火眼瞧着的呢,你确定不要?”七分调侃三分认真。
“多年来的筹划不要了,换人可还来得及?”
见一向懒散不爱多管闲事的人,一而再的明暗劝解,实在是反常至极。
闻岐策挑了挑眉,清冷散去,染上了如出一辙的表情,嘴角带着古怪的笑:“你好似很关切她?”
“嗤。”闻齐妟听了他的话,没有忍住嗤笑出声了,抬起修长的指尖,指了指自己的脑袋:“这里,还是正常的。”
“是吗?”闻岐策温和地弯了眼,慢条斯理地道:“我瞧着好似不太正常。”
“盛京无聊,逗逗小嫂子不可以吗?”闻齐妟耸肩,片刻露出森白的齿:“那日不是说了,人是我的,你大婚我替你去,定不会碍你的眼。”
“你瞧着倒还真有几分不正常。”闻岐策偏头看过去,缓声道。
经由这样提醒,他倒是想起来了,那日汤池中似乎是有应过此事。
“被人骗得精光,还企图遮掩的小羔羊最为迷人。”闻齐妟含笑地回应。
“那切莫玩得引火**了。”闻岐策似是好心地提醒。
随后话音一转,掠过上方的问题道:“不过你为何知晓她在此?”
闻齐妟面不改色复道:“我看见她私会了好几次情郎,估计是没有瞧上你的太子妃位置,今日又是来逃婚的。”
话到了后面,隐约透着幸灾乐祸的兴味。
孪生弟弟性子恶劣也不是一两日了。
闻岐策微微有些苦恼地攒眉思考,究竟要不要留下这位有情郎的‘太子妃’?
如今他虽为太子,但如今最得朝中大臣,还有百姓信服的是大皇子闻缺,弱冠后便被得了赐了封号‘卫宣’。
按照惯例,得了封号的皇子都是需要前往封地,但这位却至今还留在盛京。
一是因为曹氏长久昌盛,曹妃借由着自己身体不适,去求了帝王将闻缺留了下来,所以这就是他刚行弱冠之礼,帝王就迫不及待想要交付实权的原因。
如今闻岐策能出现在此,便是来劫陈云渡的缉拿逃犯之功,闻齐妟奉旨协助。
陈云渡为大皇子手下之人,手握重兵迟迟不愿意交权,所以被囚在了盛京当了个指挥使。
他自然是不甘心,所以这几年频繁邀功,若是给了他机会回边防,于大皇子必定是如虎添翼。
为此帝王亲自提拔了江元良,他身后无士族能爬至今,自然是有过人之处。
江元良师承太傅,江府的女儿为太子妃,就是强行让江府偏向太子府这边,然后断了卫宣王同儒生这边的交际。
文有太傅,武有长平少将军,都是帝王安排的棋子。
可前几日刚才查到江元良,似与陈云渡暗自有来往,只怕这要嫁于太子府的太子妃,并不是很好打发了。
卫宣王一直想要在太子府上安排人,所以他打算给这个机会。
倒是没有想到,两人误打误撞地又遇见了江桃里。
闻岐策低眸看着倒在地上的人,眉目清冷,眼中一片云淡风轻。
如墨般的乌发垂落在肩膀上,给人一种微妙的斯文感,仿佛方才要杀她的人并非他。
定下江府女郎尚有旁的原因,自然是不能说舍弃就舍弃。
罢了,权当送阿妟的小玩意儿。
“带回去罢。”
话音落下,那道颀长的身影已经站了起来,转身融入了月色中。
闻齐妟看了看离去的那道身影,然后缓缓地蹲在江桃里的面前,兀自摸着下巴,打量地上躺着不知死活的人。
半晌,他垂下了首,眼睫微扬,眼睑的弧度略微弯起,伸手点了点她紧皱的眉头。
“瞧瞧,你真该睁眼看看,你现在可是被讨厌的人救了呢?”
他伸手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,她的身形小得可怜,使他忍不住将人往怀中拢了拢。
月色愈渐朦胧,将几人的影子分割成了两幅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