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我一向无耻,不差这一条两条。
我暗暗想着,然后对着大厅里正坐着悠闲品茶的家伙呲牙裂嘴地笑。
过了一盏茶的时间,我果不其然被苏少银抄着扫帚赶了出来,大门在我面前关上,我无耻地扯着嗓子朝里边大喊:“苏尚书,我明儿继续来,您老千万要想好了哈。”
我转身准备走人,赫然发现门口一队长龙,福公公一身普通家仆的打扮,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福公公身后是几个眼熟的御前侍卫,而我带来那几个士兵正跪在地上,向上翻着眼睛偷瞄着什么人。
那人背对我,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袍,袖角衣边绣工精美,乌发上面一办用玉簪束起,余下的随意散在袍子上,随风微微浮动,隐隐似有光泽流动。
他抬起垂在身侧的一只手,似乎要碰触什么,我走了两步看清楚情况,慌张来不及行礼,赶紧出声拦住他:“陛下不可,臣的马性格太烈,它咬人的!”
他侧过眸子平静看我一眼,抬手抚上它的马脸。
奇异地它没有一丝躁动,好像认得他一般,享受地打了两个响鼻,然后狗腿状地蹭蹭他的掌心,然后它又向前迈了两步,刨了下蹄子,我知道这是它想这人带他遛弯。
我嘴角抽抽,叫它的名字喝止住它,“花瓶!”
花瓶狠狠喷了个响鼻,然后乖乖后退了。
然而华南屏却愣愣站在原地,缓慢收回手,转过身子看我,琥珀色眸子里竭力压抑着的开心,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般迸溅而出,流光溢彩,他本来五官就出众的惊艳,此刻的神采,更是简直要让人痴到丢掉三魂七魄。
我愣了会儿,缓过神来跪下行礼。
我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抖了下,握成拳头,那力度似乎简直要将手握碎了去。
他唤我起来,浅浅勾出一个笑容,眼眸里的光华黯淡了下去,接着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:“我以为你想起来了。”
我一头雾水,抱拳道:“臣不知要想起何事。”
花瓶依旧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不甘愿地刨地,他拍拍它的脸颊安抚着它,然后回过头看我,声音极致轻柔,脸上神采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幸福的回忆,然而一双琥珀色眼眸深处,却隐藏着压抑不住的苦涩。
“当年你尚且年幼的时候,喜欢唤我做——”他顿了顿,阖了下眼睫,不再继续讲下去,“都是往事,不提也罢。”
我听他如此说,也不敢妄图打听,只能按捺下好奇心,等旬日时候回府问我爹去。
我抱拳道:“微臣告退。”
他挥袖,然后示意福公公去叩苏少银的府门。
我拉过依旧愤愤不平的花瓶,策马离开。
骑在马上,恍惚感觉有一个年幼的声音在我耳边欢喜地唤道:“瓶子,瓶子,花瓶,大花瓶!”那声音似乎隔了遥远的时空传来,聒噪得我脑仁子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