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姬难得的做了一个关于过去的梦。
她在梦里也非常清醒的知道这是做梦, 因为这窄小的屋子,坐在旧沙发上的父母和弟弟都已经离开她的人生很远了。
其实从小时候起,她的父母就不太喜欢她。长辈们都不太喜欢她。
她想, 可能是因为她外露的精明吧?
小孩子毕竟还不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。她的“精明”劲很不招大人喜欢。
精明和聪明还不一样。前者会让大人不喜欢小孩子, 后者会让大人喜欢。
她也不太喜欢父母和亲戚。她觉得他们和弟弟一样, 从头到脚都带着一股又蠢又笨的精明。他们的算计直白到能被人看出来, 他们也并不在意,如果他们盘算的事没成功, 也并不会感到羞耻。
他们盘算的东西也很普通,对老人, 他们既想要老人的钱, 又不想照顾老人;对亲戚, 他们既想要亲戚帮忙,又不想帮亲戚的忙;对邻居,他们希望邻居事少钱多大方。
就连对孩子,他们也希望孩子不要花太多钱, 不需要上什么补习班——每次弟弟吵着要跟朋友一样去学足球或跆拳道时,父母都会抱怨, 如果是学校老师暗示的, 他们更会在家里不停的嘀咕。
不会提要求要自行车新电脑平板手机游戏机, 但要学习好、长得好、脾气好、性格好, 能让他们骄傲。
她从很小就知道怎么对待父母了, 说让他们高兴的话, 很少找他们要东西或帮忙。
弟弟在她的记忆中则是一个从小就会逃学, 捧着手机不停玩游戏的顽皮孩子。
父母却连管教管教他都懒得去做。
然后弟弟就长成了一个懒散的人,生活一塌糊涂。
所以,她很清楚,哪怕在父母心目中,她和弟弟能分出个等级来,但其实这两个孩子,他们哪一个都不是特别爱。
就像人需要结婚,结婚后就需要孩子一样。她和弟弟都是顺应潮流的产物。
所以,后来父母指责她怨恨他们“重男轻女”时,她再三解释都没用。他们认定她的“怨恨”是源自于此,认定她的冷血也是源自于此。
她冷血吗?
她知道自己跟普通人相比是不太一样的。她找过心理医生,自己自学,做过许多套心理题……但并没有一个确定的结论可以给她自己一个解释。
某一个心理医生——他是一个英俊的奥地利帅哥,二十几岁就秃了头。
他说:“丽莎,你没有不正常。我是说,你确实跟普通人不一样,但你并没有犯罪。”
这个评判标准让她记住了这个医生。
她问:“没有犯罪就可以了吗?”
医生耸耸肩,带着一种大型犬式的轻松和幽默,“这就足够了。没有法律能够裁判你,我想这就意味着你是有底限的。你也没有在我面前大谈要把妻子切成二十几块或带着□□去公司,我觉得你比大多数到我这里来的人都好得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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