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什么计较?我不敢再问,只心里抱了一线希望,窝在柴草堆中睡了一夜,早晨起来时满头都是乱草,雨已停了,外面鸟鸣啾啾,清脆悦耳,一推开门,山水之气迎面扑来,一派清凉,让人顿觉神清气爽。
耳边水声潺潺,原来山下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。我一溜儿小跑下去,就着溪水洗了把脸,溪水甚是清澈,一条小鱼在乱石中游来游去,我玩心大起,伸手去捉,它却自我的指缝中溜走了。
梳洗完毕,站起身来,却见一个樵夫担了担柴,远远地自山上下来,边走边唱道:“天做棚来地做床,豪杰山内把身藏,若要满山云雾散,只待清风过我乡。”
那人歌声清亮,步履如飞,不像是寻常人士,我眼看着他飞快地爬上了坡,向着草屋走去,忙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,跟在后面回来。
樵夫将柴放在门口,那女子自门内出来,二人就站在门口说话,樵夫向着我看了几眼,不知在说些什么,我隐隐地听着什么“八面山,巳时青峰客栈。”女子又交待了些几句,那樵夫连连点头,然后转身离去。
太阳出来时我们已走在山路上,我不知要往哪里去,只是跟在她的身后,她的头发已挽起,好似阴天的乌云黑压压地堆在头顶,为此我偷偷为她起了个名字,唤作“乌云姐姐”,那黑发极为浓密,我打赌把那满头乌发割下来,定能烧开一壶白水。
本来想在路上跟她说说话,可是根本没有机会,她走得极快,将我远远地甩在身后,我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。走了一个时辰左右,我已是气喘吁吁。
出得山来,路面稍宽,应该是行人走的山路了,转过一座林子,见路旁几间大木屋,门口挑着幌子,上面写着四个字:“青峰客栈。”
有两个人站在门口,腰间都挎着刀。我摸了摸怀里,那儿有一把菜刀,是我出门时偷偷揣上的,怎么说也算是件兵器,有它心里多少踏实一些。
乌云姐姐径直走了进去,挑了屋角的一张桌子坐下,要了一壶酒,一个人慢慢地喝着,我坐在旁边,也伸手倒了一碗,呷了几口,纯属壮胆。
过了一会儿,五个汉子进来,在我们左边坐下,又过一会,七个汉子进来,在我们右边坐下,一壶酒还没喝完,已陆陆续续进来几十人,在周遭团团坐定,若不是我们坐在屋角,那真的是四面被围了。眼下这店已是满满当当,门外也是人喊马嘶,不知有多少人。
本来我心中极为没底,随着强人越聚越多,反倒是债多了不愁,虱子多了不咬,不怕了,反正已落到老虎嘴里,大不了就是个死。再看乌云姐姐,一直是云淡风清的,左手轻轻捏着酒杯,右手放在桌上,不紧不慢地喝着酒,就像什么也没看见,就像这屋里只有她一人。看着她笃定的样子,我心里也安定了,既便被强人杀了,能和这仙子般的人死在一处,也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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