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小领命,率先去了,随后青霞仙子也架起遁光离去。见此,郎飞来至距海岸线百里之处,一面向着东北飞行,一面放出神识,扫过周边千里海域。
一路飞行,约有顿饭光景,海风愈急,浊浪更凶。伴随着一阵阵低沉的兽吼,海浪翻滚间,忽然跳跃而出无数巨型白鲨,除此之外,前方神识传回来的画面中,更可见一些形如八爪鱼般的凶妖海兽,而海岸上不知何时也已多了一些腹下生有蹼足的鱼蜥。
见此,郎飞皱了皱眉。这些海兽一看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,万幸此地距离小镇颇远,若不然,兽潮在小镇上蔓延看来,只怕牛大嫂那些人性命难保。
想到这里,望了眼身下那些朝着他仰天咆哮的海兽一眼,郎飞面上一寒,剑指划过,无数飞剑应势而生,撕裂海风结界,一头没入汹涌的海水之中。
殷红的鲜血一瞬间在海面上蔓延开来。几乎出现在浅海、深海、乃至海滩、海底的所有生灵,但凡流露出一点杀意的,皆被那些飞剑绞成了一块块碎肉。
这其中有几头相当于人类炼精修士的凶妖,还妄想对郎飞实施攻击,却不想剑气过处,莫说它们的妖力挡不住,连一些龟妖背上的甲壳也难阻分毫。
在郎飞不遗余力的攻击下,三千柄飞剑在无尽的兽潮中宛如一道色彩斑斓的海龙,每一次进击,都能带起无数喷涌的鲜血与碎肉。
不过短短的几个弹指,这一批数万只大小海兽,已是全部葬身在飞剑之下。没了这些翻江倒海之物,相应的,风浪也有趋缓之势。只是此刻向着海面上看去时,方圆百里之内,已是一片血海。灰色剑气所过之处,别说妖兽粉身碎骨,一些鱼虾也是凭空蒸发。
“哼”至此,郎飞这才在冷哼一声后,挥手招还飞剑。随后向着东方看了一眼,心中多了一丝疑惑。这兽潮发生的有些奇怪,一般凡人或许瞧不出什么,可郎飞心中却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,这些海兽明显不是单一种族,且那几个相当于人类炼精修士的凶妖已经或多或少有了些灵智。如今这些不同种族,甚或平素相互为敌的海兽竟然汇聚在一起,一同涌上海岸,到底是为了什么?是海中发生了变动,为逃命而来?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?
不过转念想到当务之急乃是寻得牛戬,兽潮一事还在其次,于是强行挥去脑海中的疑惑,继而催动身形,仍旧沿着海岸线向北飞去。
又飞了近百海里,期间也曾遇到过几波小的兽潮,不过无一例外,都被郎飞御剑剿灭。随着越往北飞,郎飞的眉头越皱越紧,因为随着海风吹来的,还多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,这股味道不似海兽的血液般,倒像是人类的血液。
越往北飞,他心中的不安也越浓,当神识再一次扫过海岸之时,看到海岸上的一副场景时,郎飞忽然呆住了。
鲜血,随着海浪冲上沙滩,染红了滩涂上的每一颗砂砾。海滩深处躺着些妇孺的尸身。四分五裂的渔网散落的到处都是,随着潮起潮落,与鲜血一起,或被卷入大海深处,或被冲到那些破碎的尸身旁。
深海中,一些零碎的尸块刚被海潮带回,便被一些鲨类抢食一空。而在海岸上,一些两栖的海鳄,巨蟹以及长着蹼足的鱼蜥竟是在分食着一些幼童的尸体。
海岸更深处是一所渔村,比牛氏夫妇所居的小镇小了足足四五圈。可就是在这小小的渔村中,妇孺老弱的尸体遍布每一处街角,靠近沙滩的青石空地上,“仙人”的雕像已是碎成了无数石块,晒干的咸鱼以及锅瓢碗盆之物洒了一地。
与滩涂上的场面不同,渔村中横行着几只人型海兽,且有一只海蛇竟然进化出了人类的头颅。只不过这些妖兽虽是人形,眸子中却闪着恶魔才有的凶厉与疯狂,每一次舞动巨鳌,或是扫出鱼尾,总会将一些房屋击的粉碎,然后捏出其中藏匿的妇孺,或是塞入口中,或是拦腰截断。
此时屠杀已近尾声,偶有的几道婴儿的啼哭声也已消失不闻,那些巨螯,巨钳手中挣扎的妇人眼中的绝望,以及跌落一旁的襁褓小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,还有那些流淌于它们嘴角的鲜红,一瞬间将郎飞的眸子染得一片血红。
“我要你们死!”九天上忽然传来滚滚的闷雷声,仿佛神罚降临。本就乌云蔽日的天空在这一刻更暗了。一位白衣青年急掠而来,在他身后,是一干乌黑长枪。“裂苍穹”的尖峰没入水中,随着郎飞每前进一丈,便会带其无数的鲜血与碎肉。
进化出人头的海蛇妖兽,已是半步化气境的修为,有了**分灵智。见及这一幕,顿时打了个寒颤,身子不觉收紧了几分。而在它重重盘起的尾巴中央,一名十六七岁的芳龄少女,却是喷出好大一口鲜血,带着两行清泪的脸庞,仰了过去。
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涣散,视线尽头处,是那天际电射而至的一道白光,是一道如晨曦般刺破阴冷的温暖光华。只是,从今以后,她再也见不到跃出海面的晨曦了,再也见不到那一点雾彩朝霞了。其实,过了今天,她就要嫁去南面一所小镇。虽仍是打渔为生,虽仍是靠海而居,虽仍要洗衣补网,可总算是有了一个心之所向,属于自己的家。
少女的瞳光已经涣散,可那眼角淌下的眼泪却仍是温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