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睁睁的看着湍急的河流如同溃堤一般轰下去,声势比游吹云想的还要惊人。
“啧啧啧,原本我觉得冲掉一个营地就足够了,想不到这山川所蓄之水竟然如此惊人,百年积蓄一朝散尽……这河边等物资的妖族做梦都没想到,等来了的不是同袍的支援,而是恐怖的泛滥。”
就是坊间传言里那个半个宗门叛变的吟啸宗的少宗。
游吹云的眼睛扫过他们。
“我知道各位兄弟都在想什么——那个苟且偷生的人,就是我。一个当年就该死在那场惨剧中的小孩,却流浪到了南天门,过着狗都不如的生活,我最困难的那段日子,大概在六岁吃的都是狗吃剩下的变味儿了的剩饭……若是有些油水,我甚至会拿起碗儿来舔得干干净净,比踏马洗过一次还干净。”
栗木的神色怔然。
游吹云继续说道:“那时我从来没时间去想,我为什么拼命的要活着——到底是怎么支撑着我。
后来我明白了。”
他眼神炯炯。
“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,,那天吟啸宗大阵被攻破,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姐们为了保护我,鲜血溅在我脸上,腥味儿流进嘴里,那一幕幕我永世难忘,我最喜欢的师姐脑袋被直接砍掉,咕噜噜滚到我的脚下,我吓了,不敢去看那张熟悉的脸。
我最亲近的大师兄死前对我拼命大吼,让我活着,让我一定要活着,随后他便被分尸,根本找不到残肢。
即使刀剑加身,千刀万剐,他们不曾抛弃我,不曾放弃我,用自己短暂的青春换来了我的生命!
我永世不忘他们死时的惨状。
我要活着,和狗争食算得了什么吃发霉变质的剩饭算什么
我要活着,我要杀回去,我要杀得那些罪魁祸首鸡犬不留,血流飘杵。
我要背负着亡者的信念,让敌人为罄竹难书的罪过浮出永世沉沦不得超生的代价。
苦心人,天不负,三千越甲可吞吴。”
游吹云说这话时,一股冲天杀气如寒风平地起,感染了这里每一个人。
好似那些些仇恨,那些耻辱,都沉重的背负在了他们身上。
游吹云伸出手拍在栗木的肩膀上。
“他们死去,是为了让我们代替他们做更有意义的事,我们绝不能辜负他们的意志,我们绝不能止步不前。
如果畏缩胆小退却,不仅是烈士们死不瞑目,他们的那些家人也不会放过我们。
他们失去了李麻子,算不得什么。因为我也是他们的儿子,你栗木也是他们的儿子。
大家都是王寡妇的儿子,是全天下失去儿子的家庭的儿子。
因为我们是同袍!是战友!是兄弟!
现在,我这个做儿子的要为捍卫家人而战!
你们愿意为家人而战吗”
游吹云的话如同重锤,深深地砸进每一个人心中。
栗木抹去眼泪,沉声道:“死去的烈士的家人,就是我的家人!我愿意为了家人而战!”
“对,少侠说得对,我们做儿子的一定要保护家乡,保护家人!”
“死战!”
“死战!”
游吹云扭过头,从山顶往天下眺望,大吼道。
“岂曰无衣,与子同袍!”
“岂曰无衣,与子同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