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李清霄认真的面容,陆务观仔细思虑片刻,终于是下定决心。
“我从未想到我还有与人共谈国策之时,若你真想听,那我讲与你又何妨?”
“请先生赐教。”
李清霄与谢无忧皆是正襟危坐,以表郑重。
“好啊,或许我大周在早些年能有你们这样的后辈...且听好了!
如问国策,当先知天下时弊。如今大周八百载矣,制度却亦如开国之时,世殊时异,近乎千载光阴,根本制度却只是修修补补,无推倒重建之魄力。朝廷冗官,党派林立,一国行政之基石尚且如此,遑论各地方官员......”
昔日洋洋洒洒三万字的策论,如今已被他修改过数十次,如今数万字的策论就像铭刻在他的脑海中,随口而出,不见半分生疏。
往昔在帝京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在眼前,陆务观的眼角不禁微微湿润。
想当年少年豪气,醉斥王侯,千翻书尽,却是换不来一官半职.......
整整两个时辰,李清霄与谢无忧一直仔细聆听着陆务观的所言,从朝廷制度到地方行政,从水利到屯粮,从审查与监督,从军到政再到民,如今的策论已经全然换了一副模样,这便是这么多年陆务观辗转各州游历天下的所得。
谢无忧虽是一届江湖人士,却也十分敬重这些为国为民的贞洁文人,尽管有些地方他听的不是很懂,可他依旧无比敬重陆务观。
而李清霄身为书院弟子,且自身本为官宦人家,陆务观的所言利弊对他来说更有触动。
就像陆务观谈到君与民之间的关系,一句天下黎民为舟,君为水,带给李清霄的冲击不亚于当年听袁乾袁教习谈那些“大逆不道”的言语。
直到确认陆务观言毕,李清霄与谢无忧都是有一种明悟之感却又怅然若失。
陆务观策论犹如醒世良言,对于李清霄来说如沐甘露,此时甘露尽,干涸的植物却是还意犹未尽。
李清霄起身再拜,这是他对于一个离开了权力中心,却还能忧国忧民之人的敬重。
“陆先生所言真是让我如逢甘霖。”
陆务观沉默不语。
“敢问先生先前可是说自己并无明确去处?”
陆务观点头。
“实不相瞒,家父乃是宁州知州,如先生不嫌弃,我想邀请先生到宁州任职,先生是相国之才,可如今朝廷不识真君子,政绩上更是碌碌无为,家父也是真心护佑一方百姓,恳请先生可以助我父亲一臂之力。”
一时间,几人都没有再说话,陆务观对于李清霄所言其实并未有多少心动,官场之人他见多了,未尝没有几个求贤的,但却没几个敢做实事的。
可听着李清霄的语气,他到底也不好拂了这后辈的好意,便委婉的说道:“宁州我还未曾去过,可否等我到宁州看一看在做决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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