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平安朝宁吉招了招手,宁吉小跑进屋子,陈平安笑言一句,是我刚收的学生,安宁的宁,吉祥的吉祥,是个好名字。
宁吉赧颜,与众人作揖。
屋内众人,更多注意力,还是在这个叫宁吉的黝黑少年身上。
唯独赵繇,却是多看了几眼沉默寡言却不给人孤僻观感的赵树下。
因为有两位邻村的教书先生,主客双方就都没怎么聊正事,陈平安喝过一碗茶,就致歉一句,得继续去上课了,带着宁吉一起走出屋子,让赵树下留下陪同客人聊天。
宋和在陈平安离开后,就主动与两位老夫子问起浯溪村那边的学塾情况。
在同行陈迹那边,两个老人还会摆摆架子,但是在这帮摸不清底细的外乡人这边,两位夫子就没那么随意了,尤其是那个隐隐为首的宋姓男子,不知怎的,身上好像很有几斤重的官气,故而一番问答,倒像是被先生询问课业一般。余勉在桌底下扯了扯皇帝陛下的衣角,宋和便停下话头,转去询问农时以及本地乡俗之类的闲话。
今天村塾放学之后,两位老夫子已经告退,离着学塾远了,冯远亭扯了扯儒衫领口,呼出一口气,试探性说了一句,那个姓宋的,可别是一位在郡府当差的大官吧韩幄故作镇定笑了笑,回头望了一眼学塾方向,说到底当多大的官不好说,倒是可以确定一事,此人必然是位来自北边的世家子。冯远亭忍不住好奇,这些个豪门世族子弟,怎么会认识陈迹。韩幄思量片刻,说那人兴许是陈迹的贵人吧。冯远亭闷闷一句,好小子,真是踩狗屎运了。
陈平安是东道主,自然坐在面朝门口的主位,宋和余勉,坐一条长凳,对面就是裴通、褚良和余瑜。
赵树下和宁吉与各自的师父先生相对而坐,跟他们一个辈分的赵侍郎,就坐在赵树下身边,相对靠近桌另一面的余瑜。
寒暄几句,到了吃饭的点,陈平安笑问道:“家常菜,吃得惯山野之地,一年到头的苦力活,难免重辣,口味偏咸,我也是差不多的口味,都不算是什么入乡随俗。”
要是吃不惯,就没法子了,在这边就是个凡俗夫子的陈平安,可没打算为这一行人破例,挪去落魄山那边待客。
宋和闻言立即望向一旁的皇后,她笑着点头,宋和这才说道:“可以的,我们都没什么问题。”
陈平安站起身,“那我就亲自下厨,烧几个小菜,可能手艺不精,见谅个。”
见到这一幕,赵繇心中稍定。
褚良是个大老粗,没觉得有什么。裴通却是心细如发的人,察觉到陈平安好像变了些气息,没有那种双方公事公办、说完就送客的冷淡意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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