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年文士摇头道:“鸳湖道友谬赞了。一个人的知识越多,就会面临更大的未知。凡俗夫子,在于知道什么,修道之人,在于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。”
清嘉无言以对。
中年文士,坐姿端正,笑容和煦,但是在清嘉眼前,对方却是……高若神明。
没办法,眼前此人,是那位敢在托月山、也能在托月山随便杀人的白帝城郑居中啊。
清嘉欲言又止。
就像她自己所说,原本没打算聊什么正事,只是等到她进入凉亭,与郑居中面对面而坐,好像不说点什么,她就会觉得有点……暴殄天物了。
至于凉亭“小天地”内的两位僧人继续登高与对话,清嘉看了也等于白看,听了也白听,一则完全不懂,再者道不同。
清嘉强行压下心中那个念头,换了个话题,亦是心中好奇已久的问题,“敢问先生,会觉得什么事情,是真正有意思的吗?”
郑居中微笑道:“很多啊。”
例如在一处中等品秩的福地之内,郑居中曾经让某个自己,白手起家,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,在短短二十年间,变成一位成功辅佐帝王一统天下的军师。同时又添加了两个崭新身份,其中一个,是武学天赋极好的草野莽夫,揭竿而起。另外一个,成为了山上练气士,修行资质一般,下山后去当了纵横家。
三者各有一条潜在的主要心路脉络,牵引三人走向不同的道路,分别负责三件事,创建,摧毁,修补。
郑居中低头看着那座山头,突然说道:“鸳湖道友,是该为金翠城作长远计了。”
清嘉如释重负,沉声道:“恳请先生赐教。”
金翠城在在蛮荒天下的处境,与酒泉宗相仿。
两座宗字头的立身之本,分别是炼制法袍和酿造仙酿。
在外界看来,金翠城因为曾经帮助旧王座大妖仰止,将那件墨色龙袍提升了一层品秩,才得到了仰止的庇护,倒也不假,毕竟蛮荒天下的那拨飞升境大妖,极少侵扰金翠城,却非全部事实,仰止确实对清嘉青眼相加,可不过依旧是想要将其吞并,作为一只财源广进的聚宝盆,之所以没有成事,还是清嘉坚持己见,甚至不惜撂下一句狠话,仰止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顾虑,才没有与清嘉一般见识,反正此间辛酸,不足为外人道也。
由于金翠城的法袍,炼制门槛高,难以大规模量产,上次攻伐浩然天下,金翠城与仙簪城在内几个宗门,都属于破财消灾,给出了一大笔神仙钱,而金翠城这边,也搬空了密库储藏千年之久的法袍,一并折价交付给甲子帐。
所以在剑气长城那边,金翠城这边也没有任何修士现身战场。而城主清嘉,只是在之后的托月山议事中现身,与那拨参加文庙议事的浩然大修士,遥遥对峙,事实上,当时对面仔细打量这位金翠城女仙的视线,不在少数,当然还是因为她身上那件水路分阴阳、拥有日月更迭、斗转星移大道气息的“炼水”法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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