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羡阳说道:“你除了曹沫和陈好人,难道还有个化名,叫‘忘了谁’?”
陈平安大笑起来。
刘羡阳听着陈平安的笑声,也笑了笑,年少时身边这个闷葫芦,其实不太喜欢说话,更不怎么笑,不过也从不耷拉着脸就是了,好像所有的开心和伤心,都小心余着,开心的时候可以不那么开心,伤心的时候也就不那么伤心,就像一座屋子,正堂,两侧屋子,住着三个陈平安,开心的时候,正堂那个陈平安,就去敲门不开心的陈平安,不开心的时候,就去开心那边串门。
这么一个少年,其实挺可怜的。
所以那些年里,刘羡阳就喜欢带着陈平安四处逛荡,后来身边再多出个小鼻涕虫,三个人一起走遍家乡。
高高的少年,瘦竹竿的黑炭少年,时不时擤鼻涕的跟屁虫,各自穿着草鞋,走在乡野路上,一起憧憬着未来。
敲门声轻轻响起。
是那倪月蓉拎着酒,登门赔罪来了。
陈平安没理睬,门外那边的倪月蓉再次敲门,站了片刻,见依旧无人开门,她便默默离去,省下一壶仙家酒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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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于一线峰半山腰的府邸内,天君祁真和嫡传高剑符相对而坐,正在对弈。
这座悬挂“长铗”匾额的宅子,历来正阳山庆典,都是为身份最尊贵的客人准备。
高剑符笑道:“风雪庙和真武山,都没任何一人过来道贺,师父小心下次被他们笑话。”
头戴一顶鱼尾冠的祁天君,捻起一枚棋子,摇头道:“神诰宗毕竟不如他们闲云野鹤。”
宝瓶洲的神诰宗,北俱芦洲谢实的天君府,桐叶洲那边曾经的桐叶宗如今的玉圭宗,都是一洲山河的仙家领袖。
高剑符问道:“竹皇是不是也破镜了?”
祁真点头道:“刚刚破境没多久,不然不会被你一个元婴看出端倪。当然,竹皇心思细密,未尝没有故意泄露此事给明眼人看的意思,到底还是不太愿意全部风头,都给袁真页抢了去。”
高剑符心声问道:“宋长镜与师父都是参加议事了的,以大骊宋氏跟正阳山的关系,照理说不该隐瞒陈平安的那几个身份,反正就一封密信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,为何看上去一线峰这边,好像还是被蒙在鼓里。”
祁真轻轻落子在棋盘,说道:“宋长镜与大骊太后的关系,十分微妙,这一点,就像大骊京城与陪都的关系。简单说来,宋长镜是在帮着大骊朝廷与那个妇人借机撇清关系,凭此告诉陈平安这位落魄山的年轻隐官,一些个山上恩怨,就在山上解决,不要连带山下。”
高剑符这位昔年与贺小凉一起被誉为金童玉女的道门地仙,神色复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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